黄昏时就刮起了风, 宋琬坐在笼了火盆的暖阁里, 却手脚冰凉。喜儿端着热水从外面进来, 看到宋琬就坐在敞开的扇叶下发呆,一股子冷风吹进来, 炕几上的宣纸落了一地。她连忙将热水放下, 把撑着扇叶的木撑拿下来。
“夫人……”喜儿喊了几声宋琬,却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只好拽了拽她的衣袖。
宋琬这才扭头看向喜儿, 涣散的眼神稍微聚焦了一些,“喜儿, 今儿是什么日子?”
“夫人忘了,今儿是九月二十三。”喜儿不免蹙了蹙眉。清晓的时候宋琬问过一次, 中午用膳的时候又问了她一次, 算上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了。
宋琬‘哦’了一声,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喜儿,“这个好像凉了。”她目光怔愣,眼中却含着晶莹。
孟阶说过几日就来青州接她, 可这都快过了两个月了, 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前几日朝廷里传来谢贼一党伏诛的消息, 她心里就揪得慌,总觉着哪里不对。
寇怀倒是捎来了一封书信,是孟阶的亲笔,上面写着让她再等几日的话语。她心里微微安定了一些, 可还是忍不住担心,直到昨日她无意间听到罗谓和宾客的对话,才知道孟阶被下了刑部大牢。
她当时就瘫软在地上,脑子却十分清醒。孟阶既让她再等几日,那就有他的道理,她等就是。
喜儿换了汤婆子的热水,递到宋琬手里道,“夫人,您都一天没睡了,要不今儿就早早地歇下?”宋琬从昨儿到现在都没有合眼,气色极是不好,喜儿有些担心。
宋琬好大一会子才点了点头,“好,咱们先去看看母亲。”她搀着长几站起来,对着菱花铜镜抹了一些脂粉。
罗谓说唐云芝还不知道孟阶出事的事情,她这个儿媳妇自然也不能露出马脚。雪宝还在凝羡堂里,她要接他回来。
喜儿给宋琬拢上斗篷,主仆才沿着小道去了正房大院。冷风簌簌,刮在脸上像是刀割一样。
罗谓从衙门里回来,刚走到穿堂前就看到宋琬从屏门那里过来,他快走了几步,赶到宋琬进凝羡堂月亮门前堵住了她。
宋琬回头看到是罗谓,福身行了一礼,“罗伯父。”
罗谓看她敛着眸子,眼圈下面有淡淡的青痕,就知道她昨晚没有睡好,皱了皱眉道,“我去打听过了,京城这几日倒是没有动静,你放宽心好了,孟阶一定会没事的。”
或许没有动静就是最好的消息,宋琬捧着汤婆子的手紧了紧,她勉强扯了一抹笑意,“我知道了,伯父。我会好好地等孟阶回来的……”
她这样说,也是在劝慰自己。
进到正堂时,雪宝已经在炕上睡着了,秋芸拿了小被褥将他裹住抱在怀里。唐云芝一心都在雪宝身上,并没有察觉出来宋琬的不对劲,她道,“天冷,你明儿就不要来定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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