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庸又一次从梦中惊醒过来。
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去了半根, 血红的蜡泪流淌下来, 在台托上凝成了一朵花。
他扶着床沿坐起来, 看到外面天还很黑。在脚踏上打盹的王津也醒了过来, 一脸迷糊的看着他道, “皇上, 您做噩梦了?”
王津看到李崇庸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意, 他身上明黄色的中衣也被汗水浸透了。
王津拿了绸帕给他擦汗,却见他摆了摆手,低声道, “不用了,扶我去书房。”他看上去很是疲惫。
书房就在乾清宫的南庑,王津扶着李崇庸到那里时, 屋子里已经点了蜡烛, 一共八个烛台,很是亮堂。
李崇庸进去后, 王津就守在门外。外面的雪下的很大, 他的小徒弟给他拿了一件斗篷, 王津就敲了一下他的脑门道, “就属你机灵。”
他说完就竖着耳朵听了一番里面的动静, 又小声的嘱咐他的小徒弟,“你去御膳房走一趟, 让他们煮一盅牛骨汤来,咱们的皇上也该补补身子了。”
自从卫圳倒台后, 他就接任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皇上见他伺候的周到, 就留了他在身边。
晚上守夜时,他总会看到皇上从梦中惊醒过来。也有时候,他隐隐约约听到皇上口里喃喃地喊着一个女子的名字。
琬儿。
也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让皇上这般挂念。
李崇庸坐在桌案前发了一会呆,才翻起摞在右上角的奏章。他翻得急,有几本奏章还掉到了地上,终于在最下面翻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一道诰命。
他在桌案上铺开,看到上面写的字,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笔杆。
孟阶正妻……
开笔便是这四个字,也代表着他和宋琬相隔着天理人伦这一道跨越不了的鸿沟。
而她偏偏还是孟阶的正妻。
他想了很久,才在上面盖下了印章。
这道诰命,是很久之前礼部的人请封的,不过被他压了下来。
正一品诰命夫人,是要进宫谢恩的。他如今拿出来,只不过是想再见她一面罢了。
诰命很快就下到了宛平孟府,宋琬拿到这封诏书,第一个念头就是去问孟阶。
除去谢贼后,彭芳就晋为了内阁首辅,不过他已经过了古稀之年,朝廷里的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他当首辅还没两年,就被给事中张怀等人弹劾了不下于十次不作为,于是在去年年底他就上书罢官,皇上看他言辞恳切,就同意了这件事。
孟阶年纪虽小,但在内阁里谁的资历都比不上他。如今,他已是权倾天下的首辅大人了。
他平常就很忙,自从升任了首辅,就更忙了。
宋琬清晓醒时,身旁的被窝早就变的冰凉。中午他也不经常回来,只有到了黄昏时分,宋琬听到外面马车的响声,才知道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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