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下:“还有呢?她们还说什么没有?”
难道是贾母让宝玉和黛玉来投奔我?难道,她也预见了贾府的来日大难了吗?
但是又为什么要让黛玉诈死呢?贾母只要一句话,难道谁还能留难黛玉吗?
不,也许,贾母已经无力再做更好的安排了。她已经倒下,那么实际的大权就由王夫人和刑夫人争夺。王夫人看黛玉虽然不是眼中钉,肉中刺,可也绝对不会顺眼,她一心想成全的宝玉宝钗的姻缘,黛玉是横在中间的一个极大阻碍……让宝玉走,必然是贾府的巨变就在眼前,情势已经极为凶险。让黛玉诈死,也一定是出于这个意思……
“嗯,她们还说了几句话,老太太说的那意思,似乎是原来是想让那位鸳鸯姑娘陪同他们一同走的,但是鸳鸯却不愿意离开老太太,一定留在她身边。老太太还挺担心她,说原来凤丫头走时就应该把她一起带走,这日后如何现在却谁也不知道了……”
“那,现在贾府的情形呢?”
文秀叹口气:“你曾经说过两句话啊,我现在才明白那意思。钟鸣鼎食,公候世家,一朝似大厦倾,真是……”
“贾府已经?”
我和平儿对望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惶惑。
“我夜探过贾府之后,本来想立刻出京,包艘快船赶回金陵的。但是第二天便听得说府里老太太不好了,我想,那就再等一天。结果那一天贾府就出了事。”
“什么事?”平儿抢在我之前发问,我也没心思去管她声音大小,方舟的答案我一样的急切想知道。
“贾妃小产的事,又被说成是原来就并未有孕,她只是存心装了这么一次小产而已,是为了与皇后夺宠才施的手段。而贾家也被参奏了许多不法之事,据说皇帝震怒,当天就下令将贾妃降为采女,迁出凤藻宫,入住秋华庭,贾家的贾赦,贾珍……”她看我一眼:“还有贾琏,都被锁拿问罪,贾政去职,在家待参……”
我缓缓的吐了口气,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文秀的话我都听的很清楚,可是我……却不知道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做出什么样的表示。
事实上,我也的确不用做什么表示,因为无论如何,贾府已经兵败如山倒,而我已经站在岸上,和他们天各一方。
迎春如何了?探春呢?惜春呢?宝钗还没有嫁给宝玉,她以后会如何?老太太若死了,鸳鸯又怎么样了呢?
只是现在的首要问题却是宝玉和黛玉两个了,他们两个没半点生活经验,更没有出过远门,他们能不能顺利的到达金陵?而文秀刚才说的……
我抬起头来,有些希冀的目光投向文秀。
她伸手掠了一下耳畔一绺散下来的头发,朝我点了一下头:“你没猜错……我的确追上他们两个人了,说起来,真是赶的早不如赶的巧,他们两个一个病,一个弱,正在船上无计可施,身边一个小厮不顶用,一个丫环倒还精明些,要不然早让船家把他们讹了去。”
我愣了下:“你找着他们了?”
“是。就在过了平安洲的那个渡口。”
“那,他们现在人呢?”是去了金陵,还是……
文秀苦笑:“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来了这里啊,我带着那一对公子小姐,回到金陵。在金陵咱们那宅子里没见着你们,却见着江燮了。他只说因为被他们的对头盯上,金陵住不得了,你们随沈家一行都迁向西北。因为那位宝玉公子和黛玉小姐在,所以他当面并没有讲的太清楚。我也是快到了这里,他才跟我交了底。说你已经答应了嫁给沈爷了,近日里就要成亲……我还以为他在哄我,可是现在看,他倒是难得的说了一次大实话了。”
“那宝玉和黛玉,留在金陵了?”
“哪有啊,他们两个那样子,让人怎么放得下心?再者,沈府的人既然说那里不太平,我怎么能让他们留下,这不,大家一路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简直把人都折腾散架。我倒不觉得什么,可是……那两位是吃了不少苦,路上还生了病。”
“他们怎么……今天没和你一起过来?”
“咦?”文秀说我:“你这个人可是急糊涂了。你姓王,他们一个姓贾一个姓林,这府是沈府,他们来了,怎么说?”
我愣了下,文秀神情有些黯然,又说:“再说,林姑娘又病了,江燮在这里也有处房子,我将他们安置在那里了,我先过来问问你,你想怎么办呢?”
我沉吟片刻,说:“别的先不说,找个好大夫给林姑娘瞧病是要紧的。”
其他事情这会儿都先顾不上了,人平安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