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窝在房里又缝了两只,到天蒙蒙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手艺长进了不少,估计晚上又能缝出一双来。还没到吃饭时候,二娘屋里的大丫环捧着个盒子来了,说是余夫人派人送来给大小姐的鞋袜,然后放下就走了。
我心里惴惴着打开盒子,很是精美的绣鞋,鞋尖还缀着几颗圆润的珍珠,不大,亲密地凑在一处团团的围出一朵小白花儿,袜子也很精致,边儿上和脚面都绣着鲜艳的缠枝花儿。
我想了想,昨天余世宁公子来了,今天便送来礼物,难道他是特意来相看的?他觉得合心合意了?
作为老姑娘的我其实应该感到高兴吧?应该吧?
左边是我缝得歪扭的白袜,右边是刺绣精美的浅碧色袜子,两相一对比,显得左边很是寒酸。
“收起来吧,我脚大穿不上。”我说道。
再精美能怎么样?我也不光脚穿袜子上街。
丫环说小姐您还没试过啊,我瞥她一眼,我自己脚多大我不知道么?
因了余家这两样东西我晚上又被扎了几个血珠,丫环实在忍不住说大小姐我帮您缝吧,我没让,她缝了那到时候算她送的还是我送的?
眼看着冬至越来越近,我紧赶慢赶,饭也吃得飞快,邹昉常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他常说:大姐,你这样吃容易存食。
存食,要是真存下还好了,以后的粮食都可以省了。
二娘说:晴儿最近白天黑夜忙什么呢,眼睛都红了,我看手上好像也不大对,让大夫来瞧瞧?
这个女人总是很适时的聒噪,老骆驼不在跟前儿她是视我于无物的,老骆驼在,她简直比我亲娘对我还亲。
我说我缝袜子呢,邹暖便歪头看我,圆圆的眼睛也瞪得圆圆的,好像坐她身边的我忽然长了两只牛角:“姐姐是缝给爹爹的么?”
“不是。”我大口扒拉着米饭,抽空答了她一句。
“那是给谁的?”邹暖的声音变得俏皮,像是不经意的一句。
“我娘。”怎么这么多问题,诚心不让我吃好饭。
邹暖说,我以为是缝给余哥哥的呢。
我也歪头瞅瞅她,腮帮子还咕哝着,这一口吃多了,嘴里地方不够,翻搅起来有点费力。
“我跟他又不熟,给他缝哪门子袜子?”然后我舀了一大口汤咕噜冲着米饭咽了下去。
我目不斜视地吃完了饭,跑了,回了房让丫环把房门关得紧紧的,谁叫也不准给开。
在我某天看菱花铜镜发现自己变成了兔子眼的时候,布袜终于缝好了,虽然没有绣花也没有珍珠,甚至连颜色都没有,但我自己怎么看怎么舒心,我特意找了块儿普通的包裹皮儿把鞋袜小心的包好,因为鞋子不是我做的,当然要放在布袜的下面压着。
眼看着就冬至了,我就是半夜爬墙也得去给马怀素送去,最好他心里感动立时觉得我是个体贴细心的姑娘家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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