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我随口问了一句,既是崔扶他爹来的信没准就是老人家亲自来或者是什么亲戚要来,让崔扶代为招待。
“大哥。”崔扶说道。
他大哥?那不就是崔雍。
“何时到上虞?”
“不日。”崔扶的回答够人掰手指算到客人到的那天才算准。
在“不日”的这段时间里,我们的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这也是让我有些不自在的事,喝醉了也就罢了,瞪大着俩眼睛和崔扶上下相对——身为凡夫俗子的我总有种亵渎仙人的感觉。好在,崔扶这个人很懂人心思,自那晚后也不毛手毛脚,每日里仍旧躺平了然后被我的箫音折磨一会儿再闲聊两句各自睡去,只是,有那么几次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脖子底下都放着崔扶热乎乎的胳膊,没有羽毛枕头那样柔软但又比我爹给的温良玉枕软和,感觉还不错,权衡一下,决定舍羽枕玉枕就人肉枕。再后来的某一天,我想想,好像都到了正月末了,因为头天睡得晚,夜里便睡死了一般没有知觉,等睡回神来的时候天已然亮了,一睁眼便见玉一般光滑的脸蛋,动动手指,好像缠了一些柔软的头发。
“崔夫人,你梦里去当差拿人了么?”崔扶的声音就在我额头处飘啊飘的。
“没有,怎么了?”我问道。
“哦,我看你双臂抱住我的脖颈,我以为你把胳膊当成了枷套犯人呢。”崔扶说道。
那我得用了多大的劲儿?好在,他没以为我是要谋杀他。
“我倒是没梦见当差,我梦见自己上山打猎套着一头獠牙野猪,凶狠的咧。”我说道。哼,得了便宜还卖乖,就不能一边眯着偷乐么?转头想想,不对,这事不管谁来评理,好像得了便宜的都是我邹大小姐,菜花和桃花——明摆着高下立现,不说别的,瞧瞧各自离地的高度就知道了。
崔扶搬搬我的脑袋让我与他四目相对。
“有这样漂亮的獠牙么?”
我呸。
抽回胳膊我这才发现右臂已经被他枕得麻了,一动就麻酥酥。于是,我又想起个问题。
“以前我枕着你的胳膊你麻不麻?”我问崔扶。
“不麻。”
“嗯,那说明我脑袋比你脑袋轻。”
“你枕头都很高,我看枕头和床褥之间有了缝隙,怕半夜里凉风吹了颈子第二天你脖子疼,所以我好心……”
“好心用你的胳膊堵了漏洞?崔相公,你真好心。”我不停地使劲握拳、松开、握拳,想让这酥麻感快些消失。
“你是我娘子,不对你好心难道还坏心?”崔扶笑。
“不听你的怪话,起了,我听说那边山坳里的梅花开了,瞧瞧去?”我一扑棱坐起来,睡我旁边的禾苗还睡着被我拎了起来,趁着他就耷拉着小脑袋一边哈欠连天地给他穿好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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