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停下言谈。仲岳道:“九公子之事,大梁尉大恸难禁,几欲绝。良久稍安。”
夏侯道:“先生独与大梁尉居,大梁尉知豕三否?”
仲岳道:“臣以言挑之,未得其详。先生之意……”
夏侯道:“豕三乃事之关键,必得其人而后可。”
仲岳道:“何以得之?”
夏侯道:“其上得其心也,其下得其人也。”
仲岳道:“将以何策得之?”
夏侯道:“正欲以大梁尉为其门而入,其次唐氏也。”
仲岳道:“大梁尉为其门……恐非易也。大梁尉重疾在身,时昏冒厥逆,难与议事。”
夏侯道:“先生医道通神,可知其疾根本何在?”
仲岳道:“其在心乎!悲莫大乎心伤,哀莫大乎心死。心如死灰,悲哀莫名。”
夏侯道:“其果在心,不在他者乎?”
仲岳道:“何谓也?”
夏侯道:“托疾佯痴,以脱祸也。”
仲岳沉吟片刻道:“依臣观之,悲哀发于心,非佯托也。”
夏侯道:“臣欲一见,可乎?”
仲岳沉吟着望向夏侯,夏侯道:“绝不言伤心之事!”
仲岳道:“待臣进谒,先生其待之。”礼辞而去。少顷,回来道:“大梁尉稍进薄粥,精神略旺。虽悲恸不已,不敢辞先生之驾。”
夏侯道:“就请先生引晋。”立起身来,跟在仲岳身后,往后宅而去。至阶前,夏侯立下,大声道:“微庶夏侯承,敢奉信陵君之命,拜于大梁尉前,愿得见!”仲岳登上台阶,进到室内,少刻出至阶上,道:“大梁尉沉疴,恐失其礼,先生其归之。”
夏侯道:“礼不下庶人,微庶不敢奉命。贵人贵恙,但请卧见之,其幸矣。”
仲岳道:“辞而不许,请入见。”
夏侯拾级而上,与仲岳相视一笑,相互作礼。仲岳前面引导,夏侯跟着迈过门槛。
由于郑安平已经外出,室内只有一席。大梁尉凭几半卧,见仲岳引夏侯入内,略作振衣,跪起致敬道:“病残之躯,劳先生下视。”
夏侯立定回礼:“大夫令名,闻之久矣。今从信陵君而得谒见,幸何如之!”
大梁尉道:“先生谈吐非凡,必非出身草莽。”
夏侯道:“虽绍夏后,失国已久,窜于草莽,不敢复称国人。”
大梁尉叹道:“乱世豪杰,多出贵胄也。”
夏侯道:“微庶怎敢!但充下陈,以为马料耳。”
大梁尉道:“太仆君侯,不为多乎?”
夏侯道:“幸得君上谬识,但尽心竭力而已。”
大梁尉道:“君上能得诸先生之助,臣等深叹之,深羡之,而不及也。”
夏侯道:“大梁尉柱国二十年,何人不敬!又何羡焉。”
大梁尉道:“叨承祖荫,德实不配。”
夏侯道:“大梁城于通衢,四方辐辏,无险阻可依,商贾云集,龙蛇并进——而安若泰山,宁非大梁尉之治也。君上每言,常叹息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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