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三又道:“客商至启封运货,欲庸几十乘牛车,路上有二餐,到地取值。人要妥当。”
长老道:“四门外牛车铺里可有百乘,明日去庸,料也不妨。”
吕氏道:“太公好知,吾等事急,若四行车乘不足,还要另为筹措。此四行与太公者何有厚交,愿星夜往访,订妥方佳。”
长老道:“这却不妨。尔等孰与四行交情,敢为一往。”
一名壮汉站起来,道:“吾常与四行驭车取值,敢请一往。”
长老对众客道:“二牛,身颇壮,不能闲。常佣与四行,行走四方,有些见识。”
吕伯起身揖道:“有劳牛兄。车日值十钱,夫日二食,可乎?”
二牛道:“食可尽饱,便无所憾。”
吕伯道:“日二斗半,可得尽饱?”
二牛高兴得直点头。吕伯道:“事不宜迟。唐兄与郑兄可随牛兄前往,吾弟愿辅之。”
唐叔和郑安平都坐起,道:“敢不从命!”吕仲也从席上起,四下环作一揖,四人一齐离开场地,沿小道走向大道。
吕仲问二牛道:“城周四行何氏?”
二牛道:“城北最近,白氏;城南最远,巴氏;城东陈氏,城西吕氏。”
吕仲一震,问道:“还有吕氏?”
二牛道:“吕氏新到不过三年,从王氏接手。有何不妥?”
吕仲道:“吕氏正是贱家。”
二牛道:“原来是吕先生本家,那就更好说了。吾等何不先往吕家?”
吕仲道:“吕氏是本族,到家必长叙,岂不误事?吾等且由近及远,最后访吕家。兄等如见晚,可先归家。”
见其他人没有别的意见,二牛道:“就依先生。”
沿大道前行不久,就到了华阳北门外。郑安平见眼前这座华阳城比管氏居住的小城,大小差不多,但防御力量却明显不在同一层次,心中起了很大波动:为什么同样规模的城池,有些固若金汤,有些却不堪一击?如果小城主能下定决心坚守,会给信陵君造成多大的麻烦呢?或者不过是信陵君树立自身威望的祭品?
于是他问了二牛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城里有卒多少?”
这句直接了当的问话引得吕伯和唐叔大皱眉头,二牛不出所料的回道:“城里大夫的事,草庶何以知之!”
唐叔可能是有些同情郑安平,怕他秘密负有调查军情的任务,却不知如何完成,就接着问道:“城内士卒牛兄熟识否?”
二牛挺挺胸,回答道:“这么多年了,城内的士卒哪能不混个熟。四行当家俱与华阳大夫相识,吾等杂伙即与守城士卒相识,也算相应。有时找大夫也不定能行的事,找几个弟兄可能就行得。吾亦行之。”众人听得此言,俱哄笑起来。二牛道:“前面可不是白氏车铺的!”
顺着二牛的手指望去,道旁一座院落,门前有一排栓马桩,门前台阶侧放着一只车轮。灯笼不亮,隐隐可以认出“白”字。空气中传来牛气味,混在田野四处散发的各种动物粪便的气味中,不仔细分辨还不太注意。偶尔传来几声牛叫,提示这里的确养着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