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仲留了个心眼,道:“阶父思虑周密。小子所领金饼,俱已付与白兄。今身无余金,奈何?”
不料,吕伯阶爽快道:“且携钱归,旦日缴金何伤。”
这一豪爽竟令吕仲心中生出感动,怀疑自己以前对伯阶的坏印象是不是错了,忙道:“阶父如此看顾,小子何幸!”
吕伯阶也不搭言,起身就往后宅走,把吕仲一人留在大堂偏阁中。过了好一会儿,吕伯阶才回来,手里拎着个沉重的家伙,还未上堂,口里就喊道:“仲子助我。”
吕仲急忙跑出阁去,吕伯阶指着手中的家伙道:“钱且交汝。”
吕仲接过那家伙,果然沉重,细看如皮甲,前后底部反折,用牛皮线钉缝成袋,十分坚固。袋内沉甸甸的,听上去装的是钱。两人进到堂内,吕伯阶迫不及待地道:“脱去上衣。”
吕仲不明就里,放下皮袋,脱去罩袍,再解开外衣。吕伯阶一把扒下,指着皮袋道:“套入头上。”
吕仲仔细一看,皮甲中央有一孔,正好可以把头钻过去,遂依言将头钻进,两头的袋子一前一后搭在胸背部。吕仲把手探入袋中,摸着是满满的铜钱,不知多少。遂将头退出来,行礼道:“阶父赐钱几何?此皮囊何为?”
吕伯阶看傻瓜似地看着吕仲道:“言定三千钱,又何疑焉?三千钱,非此皮囊,何以载之!”
吕仲道:“此皮囊甚佳,皮革坚韧,缝制牢固,当值几何?”
吕伯阶道:“此囊乃吾行远行之物,非以相赠,更非贾价。但有远行者,即可携之……若有遗失,则罚二金。”
吕仲道:“三千钱非轻易也,时过人定,敢请阶父暂收,容明日再取。”
吕伯阶再次望向吕仲,突然问道:“尊父何人?”
吕仲有些诧异,道:“家父名世平……”
吕伯阶道:“汝父有若许嘉名,为何汝昆仲只伯仲相称?……世平英年而逝,汝昆仲尚幼……长则从谁,经营何事?”
吕仲道:“吾兄弟年十三即随族父世良、世佳西出昆仑,经营珠玉。于今二十年矣!”
吕伯阶道:“难怪处变不惊,受宠不惊,得利不惊。天下尽可去得。”
吕仲大惊道:“阶父何意?”
吕伯阶道:“汝但游移片刻,即入罟中——此囊中非皆铜钱也,多锡铅之属也。”
吕仲身上暗出冷汗,不敢再久留,即辞道:“阶父所教,小子谨记。天色已晚,小子愿辞。旦日再来就教。”
吕伯阶道:“今夜如何?无钱如何使得?”
吕仲不敢再领教,但言道:“数千铜钱,携之不便;纵有皮囊,亦沉重难行;如有差池,恐伤阶父之德。夜来如有用度,旦日再往阶父处兑领。”
吕伯阶道:“如此,就不相留。愿令昆仲鹏程千里。”
吕仲道:“全赖阶父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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