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车右先生自艾自怨之时,前面朦胧中出现几个人。天色如此之暗时,还有行人?车右先生吓得不轻,赶紧停止胡思乱想,向前看去,不料却发现是熟悉的人:张辄和郭氏父子,旁边还有两人却认不真。
张辄远远看见前面的人影,即已认出是车右先生,感到十分奇怪。但由于身边有尉氏家老和曾季,不敢多言,只能悄悄暗示郭先生。郭先生和郭仲谨也认出了前面的人就是车右先生,相互也暗示了一下。走到近前,车右先生突然躬身行礼道:“张公子救我!”
张辄连忙停下脚步,假意上前认了认,道:“此非车先生乎?奈何在此?”
车右先生道:“臣母有疾,臣欲星夜往视。奈事起匆忙,未得节符,不得出关。公子若行,万乞提携!”
张辄知道情况与预想有差。他想着芒申在车队中,怎么也能有所照应,不料是这么个结果。事已至此,他只得将身边的尉氏家老介绍过来,道:“此尉氏家老也,可拜求之。”
车右先生何等聪明,闻言马上拜伏于地,颤声道:“家母有疾,非人子可堪,万乞尉老怜之,将携一程!”
尉氏家老偷偷望了曾季一眼,见曾季面无表情,遂道:“既为人子,岂有空手望母,必有所隐。”
张辄见尉氏家老说得如此明显,不禁莞尔。车右先生连忙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约有二三十,奉于尉氏家老,道:“事出仓促,难以应付,但求亲见一面,不事多也!”
尉氏家老转向张辄问道:“汝何以知之?”
张辄道:“此通家之好也。”
尉氏家老道:“既与公子通家,且随身后!——此子长衫,何以与公子通家?”
张辄随口道:“足智多谋,家赖以存。”
尉氏家老又望了眼车右先生,似乎想看出哪里有足智多谋的样子,足以当得“家赖以存”四字,但有些失望。想张家破败出于一些意外,这位车先生提供了些帮助吧。
相比起尉氏家老的兴趣,曾季似乎对车右先生一点兴趣没有,对随行中增加的这人,连多一眼都没有,更不用说接话了。车右先生见张辄没有向曾季介绍,不知底细,也就不主动招惹。
尉氏家老有些多话,对穿长衫的三人没有兴趣,只爱找士子张辄说话:“张公子身为士子,所交尽长衫,奈何?”
听了这句话,车右先生心中一震。他见张辄士子装,郭先生长衫,郭先生可以进青楼接张辄出去,完全是一副家臣的姿态;但听尉氏家老所言,他们俩似乎是交好,而非主仆。他赶紧提醒自己,句句慎言,万一一句出错,自己的小命不说,连信陵君都陷进去了,主公芒卯说不得也脱不了干系。
张辄道:“不肖子弟,得诸公助力,所得多矣,焉敢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