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外交事宜,曹先生本能地往后退了退,躲到暗影中。仲岳先生道:“申公子入,而大夫出,必也将军说王从吾意也。”
张辄道:“虽从吾议,宁有他谋?”
仲岳先生道:“必有其谋,惟其不发,而难知也。”
张辄道:“奈何发之,而显其谋也?”
仲岳先生道:“先观中大夫及其使也,以观朝中;复议军事,以观其心。”
信陵君道:“强秦当前,非计较于朝政得失之时也。愿先生以破秦之策教我。”
仲岳先生道:“破秦非在我,在大梁与郑国也。故不得其情,则不知己。若韩暗资秦而我不知,是不知彼也。兵法云每战必殆。是故当知大梁、郑国及启封之情,而后破秦之策方生也。”
信陵君道:“大梁助我而郑国不从奈何?郑国助我而大梁不从奈何?郑国、大梁皆不助我奈何?郑国、大梁皆助我奈何?”
仲岳先生道:“大梁助我而郑国不从,反而助秦,则秦得久居启封,而得天下之财;大梁与吾迫而就秦,其势甚难。郑国不从我亦不助秦,则秦必就我求战,秦强我弱,必不免矣。郑国助我而大梁不从,郑必逡巡而不前,或与秦和,或以秦谋我,则殆矣。必三者俱,而后吾事可成。”
信陵君道:“先生之言宁勿过乎?秦人遂利千里,入我重地,反左右逢源,一败三胜,何也?吾居其地,反左右掣肘,三败一胜,何也?”
张辄道:“秦人,虎狼也。昔者于伊阙也,韩魏精锐二十四万,秦不过十万,以二击一,竟以北。今韩魏之卒不过昔,而秦人之勇过之,是故秦得入吾腹心,而成心腹之患也。”
信陵君道:“讲武习射,此天下所同也,何秦人独胜?”
张辄道:“斩一首则赐一爵,复一家,是以秦人独胜也。”
信陵君道:“吾魏之武卒亦复一家,其庶几乎?”
张辄道:“非其匹也。魏复其家,而人顾其田亩,而惜其性命。秦复其家,则人争上阵而忘身。意者何其远也。”
信陵君道:“奈何魏复其家而人顾其家,秦复其家而人忘其家?”
仲岳先生道:“魏复其家者,因其才也;秦复其家者,因其功也。有才而无功,在魏则同复其家,在秦则与无才等。是以秦人上阵而忘其身也。”
信陵君叹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乎,此之谓也。魏复其才,义之也;秦复其功,利之也。何小人之多,而君子难寻!”
座中诸先生见信陵君动了感情,赶紧安慰、劝解,皆道“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圣贤难觅”等语。
信陵君见劝慰之语说得差不多了,拉回话题道:“吾思之也,秦千里遂利,必有颠仆者。乘其虚而击之,不变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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