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沉寂了好一会儿,须贾才于座中拜道:“先生金玉之言,臣蒙其利多矣。”韩不申连忙回礼,连称“岂敢”。须贾道:“信陵暂借华阳,绝无并吞之心。惟城之粮本为御敌所设,今魏军少粮,暂借数石为资,容后归谢!”
韩不申道:“大夫之意,臣必报于敝君。华阳今由魏军总司,一应粮秣自由魏王与韩王商定,非为臣者所能议论。”
须贾自然知道韩不申在推诿责任,但也并不点破,道:“先生之言是也。”然后几个东拉西扯,又谈了一个时辰,从韩不申口中套出不少韩庭的内幕,收获很大。韩不申得逞舌辩,心中十分得意,辞别时竟有言未尽兴之感。
张辄二人将韩不申送回府邸,回到华阳尉府向信陵君通报了须贾与韩不申见面的情况,信陵君也对韩庭,特别是暴鸢,败仗之后一蹶不振,感到十分不能理解:难道失败后不应该想着雪耻吗?怎么就这么认怂呢?
张辄道:“若不申所言韩庭畏战属实,则韩军仅可为援而难恃也。”
仲岳先生亦道:“芒将军虽未历战,但系战后为秦王所荐。其战意若何,亦堪忧也。”
信陵君道:“先生何以教我?”
张辄道:“三路大军,已去其二,吾军孤悬,粮少兵弱,其势可危。”
信陵君道:“伊阙之战,孤时甚幼,懵懂于事。然先王之耻痛,尤铭于心。今比例力不能敌,愿背城借一,鼓勇而战。请诸先生助我!”
张辄道:“秦军并力向我,则吾力必不能及。郑国、大梁二处,虽士气堪忧,尤不失其援也。”
仲岳先生道:“吾尤恐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信陵君道:“先生何谓也?”
仲岳先生道:“君上掌大军,临国门,立大功,得大名。宫中得无忧乎?”
信陵君道:“先生勿虑也。无忌虽顽劣,犹知报国。苟利家国宗庙,虽身死不计!”
仲岳先生道:“虽然,犹不可不计矣。”
信陵君道:“先生但计破秦可矣,余者孤自当之。”
又谈了些别的,时已过午。信陵君带着仲岳先生来到后宅,敲开门,请见华阳尉。开门的小僮认得信陵君,请到门内,自己进去禀告。少顷华阳尉腆着大肚子跑过来,连连揖让,让到后堂上。信陵君告知须贾大夫出使韩国,敢请华阳尉一叙。华阳尉有些挠头,信陵君道:“须贾大夫携有雉鹅等物,得勿搅扰!”华阳尉这才双眼发亮,承应愿往。得知须贾就住在仓城,华阳尉坚决不同意从前门绕行,拉着二人从后院直穿而过,就从后门出来,正对着就是仓城大门。
须氏父子照例迎出十步以外,揖让入室,分宾主而坐。席前的枣水已经找主管换了新的。须伯岸敬过枣水,还是退到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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