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先生只简短地把昨日的话重复了一遍,没有新的内容,最后向须贾匍匐道:“微贱智浅计拙,冒犯贵人,愿以身赎!”
须贾回礼道:“先生过矣!但利家国,何拘小节,愿先生勿挂怀也。今贾毫发无伤,使命无缺,先生一路随卫,得惠多矣!”
芒氏二公子也被安排在仓城中居住,不过是在武库一侧;而梁尉公子以及梁尉府家臣,包括尉老在内,与大梁尉同居一宅,在城北军营正中的一座高大营司府中。三公子于途劳顿,入城后即赶上宴请,打点起精神应付,又不敢早走,辞去较晚;甫至家,即为报信的军使通知复归府中议事,三人都有些怨气,但又不敢发作,竟不约而同地躺倒歇息会儿才出来。箫间被安排在华阳城外的一个馆驿中,他倒是熟人不多,饭罢礼成,早早辞去,被仲岳先生安排的门客接到下处,解衣静坐了片刻,才得军使呼唤,急急地穿上衣裳就过来了,——反比三公子来得更早。
门房来报“有箫间先生至”,信陵君叫“请”,门房遂将箫间请入门内。箫间趋至阶前,见信陵君及晋鄙早已候在堂前阶上。箫间遂于阶下敬礼道:“微贱箫间,奉军使命,特来府前候令。”
信陵君和晋鄙均深施一礼,信陵君道:“孤有疑,欲从先生就教。奈冗事缠身,不得稍闲,乃请先生枉驾一顾,愿勿罪!”就于阶前将箫间揖让至堂上,张辄和仲岳先生俱从席起,邀箫间与二人共席,推箫间为上首,箫间固辞不允,只得坐下。张辄端水相敬,箫间回礼,略抿一口,即置于席间。
信陵君道:“适靳先生言,囿中之事,先生之力甚伟。愿先生教以囿中营中之事。”
箫间沉默片刻,道:“囿中军营,缺食少用,幸赖三公子旦夕入城催促,乃得稍备。吏员不足,又有君上府诸先生充任。微贱少才,何力之有哉!”
信陵君道:“诸公子居功至伟,孤亦耳闻。然营中事,非仅催促城中,必有其他,先生得勿稍言一二。”
晋鄙道:“粮用不乏,他人之力也;行伍和睦,先生之力也。愿先生详言之。”
箫间道:“士卒出城时,仅随身械粮,别无长物;至囿中而不纳,粮秣不济,士皆饥疲。微贱入营,好言抚慰,并传诸公子入城催粮,信陵君居城而待之,士气稍振。待粮用至,士得餐宿,而气再振。整队至南关,见诸军严整,营地亦备,气乃大振。”
信陵君道:“先生亲领营务,必知若得行伍和谐,需粮秣、器用各若干。”
箫间想了一下,回道:“微贱入营首日,时已黄昏。是日也,营地初建,营栅不立,士及诸公子,皆宿于野。其食也,梁尉之外,尽糇粮也。二芒公子新备糇粮,其量尚充;多有士卒其糇乃闭城之日所备,迁延至今,所余不多,——此所以愿应梁尉公子之募也。次日,三公子相携入城与囿守会,至夜得粮二乘,约五十石,盖一日而尽。次夜,复得粮二乘,亦一日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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