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辄有些不甘道:“果韩人乎?”
一位先生道:“纵非韩人,亦与谋焉!”
张辄道:“韩人袭我,非比寻常,必报与君上,方得决断。唯今诸先生均随君上劳军,恐至夜方归。此事暂不可令旁人知晓。”众人皆应喏。张辄详细询问了追踪的细节,没有发现什么,只得让这几位先生先回房休息。这几位门客都不住在府内,相辞而去。张辄送走侦察的门客,几件事都不顺利,忧心忡忡地在庭内踱步。其他门客见此,也都停止交谈,庭院中一时安静下来。
安静中,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咯吱”的车声和偶尔的牛叫。张辄道:“唐叔领车队至,吾等且往迎之。”这次大家似乎心情都不太好,不怎么踊跃,张辄只带了五名门客出府,再奔南城而来。
二吕在西城外截住车队,不让进城,而是从城外绕到南门外。虽然夜间遇警,但警情解除后,按信陵君的意思,城门还是正常开放。
没有别人帮助,只有随队的车夫按照吕氏兄弟的指引,把一筐筐粟米抬到车上,装好一车,拉走一车。幸好唐叔带来的车夫比较多,一车有五人,基本上每人跑一趟就能装好一乘,所以还算顺利。张辄赶到城门时,这边已经开始装车了。张辄与唐叔见过礼,在旁边边看着装车,边说些闲话。随口问起,曾季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张辄心中五味杂陈。吕伯阶不肯进城,只在城门外跑前跑后地张罗,见了张辄也只草草一礼。
车装好后,车队出发,二吕也跟随而去。这批车不是很好,每车只装了二十筐,已经被压得咯吱吱响个不停。张辄不愿回府,道:“吾且登楼一观。诸先生且归暂歇。但有事务,烦请登楼相叙。”这几名门客本来也只是碍于情面跟着的,见张辄如此说,俱皆辞去。
这次张辄没有在城楼上停留,而是沿着城墙一路或行或立,不时手搭凉棚,远远眺望。他的袭敌之计尚未施行,就被对方反袭,这令他十分不快。更为可怕的是,这次偷袭的人,很可能不是明面上的秦人,而是首鼠两端的韩人。
韩人除了出粮,难道还要出力吗?秦人到底是许下了什么诺言,然韩王下如此决心?如果韩人彻底站到秦人一边,那这战事可就……一阵隐隐的绝望在胸中升起,他甚至想干脆拼一把,胜败由他去了,但尚存的理智压下这种绝望的拼命想法:事势还有挽回,如果须贾大夫入韩能说动韩王的话。
要不要将韩人偷袭的事先告诉须贾大夫呢?他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最后本着定不了就不定的的原则,决定一切等信陵君回来再说。他不时眺望远方,似乎希望从那里找到克敌制胜的路径,但远处一股股腾起的烟尘,除了显示己方的营盘所在,根本看不到秦营。地平线的下面,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情景——他们也像自己一样焦虑吗,还是一切成竹在胸?主宰这一切的人究竟是谁呢?他发现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对方的主将是谁:据郭仲谨说,可能有穰侯,但还有一个神秘的,以前从未听说过的人。张辄的心情越发焦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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