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辄道:“此非弟之所能知也。依兄之见,天下名君若何?”
曾季道:“若明君者,具雄才伟略而身退隐,不蔽臣子之德;察诸臣之能而任其事,不以小过而失大贤;地广民庶,皆感君恩;四方来集,如水之下也。”
张辄道:“古往今来,得有仿佛者乎?”
曾季道:“文王,则其类也。”
张辄道:“壮哉,其言也!兄之志何其大哉!事君当事如文王者。其次者,其周公乎?敝主虽不能行,愿以效之。”
曾季也道:“欲效周公,信陵君其志不在小也。掌废立之权,而行王之实。与召公、齐公三分天下,而终让之于成王。今成王在,而召、齐二公何在耶?”
张辄道:“何谓也?周公辅政,其在召、齐二公乎?”
曾季道:“岂不闻一篱三桩乎。成王虽贤,不辅不立。周公于成周主其外,召公于宗周主其内,齐公于僻远掌征伐,乃为成康之治。少一人,则不可为也。尤有甚者,设无二公分其势,周公安能全其名,必有好事者推而晋于至尊,岂非篡逆之徒乎?”
曾季这番话,令张辄十分惊讶。他难以想象,曾季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周公就是圣人,圣人之道皆出其圣心,和外人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了召、齐二公,周公就会反吗?他会吗?
曾季十分满意地看着张辄面红耳赤的样子,脸上满是嘲讽,道:“信陵君欲效周公,谁其召、齐二公?苟无召、齐二公,周公其为周公者乎?”
张辄有些窘迫,心有不甘地问道:“周公之为周公者,是圣心也。召、齐二公,亦本圣心,共扶天子。何言无二公则无周公也哉?”
曾季道:“成王有过而周公正之,苟无二公相与其间,成王得无疑乎?群臣得无疑乎?周得无二心乎?成王有过而周公得而正之,正在召公、齐公周旋其间,使成王无疑,群臣无疑,君臣和睦。兄试思之,魏王有过而信陵君正之,王宁无他?臣宁无他?民宁无他?谁为信陵君周旋其间,使上下和睦,君臣无疑?是信陵君虽欲为周公而不可得也。”
张辄突然哈哈笑起来,道:“兄言天下诸侯,无可入目者。复言信陵君难为周公,是欲其为文王乎?”
曾季道:“固有所思,恐难如愿也。”
张辄道:“君上养士三千,文王其养士乎!夫天子者,以天下为心。才智之士,皆为其臣,择优而擢,量才而用,岂以区区三千为数焉?”
曾季道:“虽然,吾未见王有三千之士也。昔孟尝君养士,齐王以为忧。信陵君养士,魏王宁勿忧乎?虽欲为周公,何可得也?”
张辄道:“曾兄果出陈公之门,辩辞无碍,说一还百。然吾所知者,信陵君,魏公子也,魏在则公子在,魏亡则公子亡。但以魏之兴衰存亡为意,无他虑也。臣等皆体其意,愿事而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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