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辄道:“日间归大梁,此三子皆访。另一者,乃魏相魏齐。居近公子府,其为首也。”
仲岳先生道:“魏相亦非君上之俦也。君上立于朝堂,当居何位?戎装而立乎右,冠服而立乎左?虽将军而实居相位也。而魏相安在哉!”
张辄道:“先生一言,君上有死之道,无生之地也。”
仲岳先生道:“凡庙堂之争,皆死里求生也,焉得谦谦君子哉!先生但体其意可也。”
张辄道:“先生之言,可开愚昧。芒卯,将军也,以外氏掌军二十载,盖得王所宠也。今王宠消退,芒卯必难为也。其所赖于公子者……”
仲岳先生道:“芒氏初出军,为秦人所败,杀军亡将,君上遂出而夺其军。王虽拜为将,付以大梁守备之责,然和议无与焉。和议,关系大梁守备甚巨,无与和议,是失其权也。若欲复立朝堂,必和议败而华阳灭,芒氏独力抗秦,而保大梁不失,秦人力尽而退也。”
张辄道:“和议若成,而华阳持久,芒氏难立朝堂,无所归也。”
仲岳先生道:“故不欲君上建功者,芒氏其首也。”
张辄失声道:“芒申久随君上,宁无危乎?”
仲岳先生道:“先生心乱矣!芒氏所利,在立于庙堂。失陷公子,其可得立于魏乎?申公子之与君上,必君而臣,臣而君也。他公子亦复如是。”
张辄想了想,道:“诚哉是言也!其次者,大梁尉。公子主军,大梁尉仍守大梁,无得动摇,何碍?”
仲岳先生道:“武卒者,吴子启之,延续至今。众虽五万,皆精锐也,国所赖焉。诸魏公子,多以武卒为出身,大梁尉亦然。惟梁尉公子,向体弱,难于兵事,不能入营。苟君上掌兵,必变武卒之制,而诸公子何得出身?故大梁尉之所忧者,非止一家,乃诸魏家。是最可畏!”
张辄道:“君上欲变武卒之制乎?”
仲岳先生道:“武卒之制,自吴子起,变者数矣。吴子以为边事,御秦军,守西河,以少胜众。惠王时,拔武卒于京师,为戍卫也。庞涓将兵,以武卒为什佰,累战殆尽。襄、昭二王,国力日衰,田亩不足,虽选武卒,不能付其酬,或复其赋,不能得其人。至今四十余载,虽有武卒之名,不复武卒之实。然诸魏公子,争相谋其位,而有功者,不得其赏,庸碌无能,不得其罚。遂成诸公子晋身之阶,生计之赖也。此众所知也。公子主兵,必变其制,贤者上而庸者下,在所必行。大梁尉自襄王始,世掌武卒。苟变其制,何得无忧!”
张辄道:“梁尉公子体虽弱,而心智强,智能之士也。置之于武卒,实难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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