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季看着巴氏三人离开,又冷眼盯着张辄和信陵君,道:“陈公欲与公子暗会,先生惟恐世人不知,何也?”
张辄猛然发现,曾季手中不知何时竟然握持着他那柄乌黑的短剑,顿时汗流浃背。他一动也不敢动。曾季就在信陵君身边,距离比自己还要近,只要曾季一个意念,信陵君不会有任何意外,将死在这柄剑下。张辄的思维一下子停止了,全部心思全都放在了那柄要命的铁剑上。
信陵君略退一步,拱手道:“陈公择其地,意者巴氏乃陈公旧识,故加意焉。愿曾兄察之!”
信陵君一退步,一拱手,恰到好处,虽不能避开曾季的攻击,但至少避开了要害。
曾季像变魔术一般又收回了自己的剑,道:“巴氏乃陈公旧识,公子门下诸先生陈公素不相识,奈何同行耶?”
信陵君突然走下台阶,翻身伏地而拜道:“事无所辩,惟待罪而已。”
曾季和张辄两人欲要抢出,但都慢了半拍,他们转过身的时候,信陵君已经伏拜于地了。
曾季见信陵君行此大礼,也只得伏拜于阶上道:“礼不下庶人,微庶不敢承公子大礼。愿以庶人相见。”
信陵君道:“孤久慕陈公,意甚敬之,事惟恐不周,礼惟恐不全,至有此失。无忌之罪,虽死莫赎。愿曾兄爱弟,再三呈弟礼敬之意,勿以失教见责!”言毕,连连顿首。
曾季见信陵君如此,似乎也大出意外,连滚带爬地下了台阶,就在地上搀扶着信陵君道:“公子不必如此!”
信陵君眼含热泪,道:“孤深慕陈公,故托张先生三致意焉。陈公不以孤敝陋,欲亲垂教焉。孤闻之,喜不自胜,坐而待旦。不意有失陈公之意,无忌追悔莫及!今寄心于曾兄,弟慕陈公,非敢有二,但陈公有教,千里万里,不敢辞也。”
曾季好像也被感动了,道:“公子之言,弟必告于陈公!”
信陵君解下身上的皮裘,双手捧给曾季,道:“曾兄能明吾心,愿善加解说。此裘虽弊,聊可御寒。曾兄勿辞。”
曾季推了回去,道:“公子欲以财赂乎?”
信陵君道:“弊裘一领,焉敢言赂。惟表其心!”不由分说,给曾季披上。
曾季哈哈笑了,伸手套进去,道:“此百车之粮,亦贾矣!实暖也,几欲汗出!”又给脱了下来,微笑地对信陵君道:“千金之裘,虽百车粮莫当也。执之而归,当以何辞?宁言魏公子所赐乎?”噎得信陵君又说出不话来。
一旁一直失魂落魄的张辄,突然问出一句话来,道:“闻秦魏之和议也,必欲除公子乃成,有之?”
这句毫无智慧、直接了当的问话,把曾季与信陵君之间的尴尬给打断了,曾季瞬间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情,沉默片刻,把皮裘脱下来,披回到信陵君身上,道:“纵有此议,宁出于陈公乎?陈公其行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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