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筮道:“何谓其反耶?善战斩首而建功者居于上,懦弱无功者居于下,此定阵也;秦人便于法,皆亲有司,此固守也;秦人之是秦而魏也,正与魏人是魏而非秦者同,此亦战胜也。”
信陵君道:“孤闻商君之行法也,血流成河,谓水为赤,是杀其民也,民当视之如寇仇,而秦人犹亲其有司,奈何?”
陈筮道:“吾闻秦之攻魏也,魏民哄然而散,有之,否也?”
信陵君道:“是则有之。”
陈筮道:“临阵而北,法曰皆斩!公子其行之?”
信陵君道:“未能行也。”
陈筮道:“进则死敌,退而得生,公子犹欲士卒舍命耶?兵法,必死则生,幸生则死。公子之念,令士卒皆得幸生于阵前,是欲存之乎,是欲亡之乎?是故法也,以信行。秦法之行也,乃在于信。虽仇者,有功必赏;虽亲者,有过必罚。凡战,卒畏将于敌者胜,卒畏敌于将者北,敌之与将犹权衡也,此胜则彼败,无二致也。公子权衡于秦将,士卒孰畏?”
信陵君赧然道:“不若秦也。然吾犹有所惑也,吴子爱兵如子,为卒吮疮,而卒斗不旋踵。小子不才,愿以效之。”
陈筮道:“吴子曰,法令不明,赏罚不信,金之不止,鼓之不进,虽有百万,何益于用!?吴子曰,鼙鼓金铎,所以威耳;旌旗麾帜,所以威目;禁令刑罚,所以威心。三者不立,虽有其国,必败于敌。进有重赏,退有重刑,行之以信,审能达此,胜之主也。是则吴子之教也,非独吮疮而亲卒者也。愿公子察之。”
信陵君没有想到,陈筮对吴子之言如此谙熟,心怀惭愧,道:“必当每读兵书,再修其道。今复有所困也,秦之征也,军粮何办?”
陈筮道:“秦之战也,多不加月。何者,粮所限也。夫军食,中国以粟,鼎烹甑炊,加以盐梅,或否焉。秦人极简,粟以火烤令燥熟,三石粟乃成一石,盐在其中;食时取水浸之则得,干食亦得。卒尽力负粮,乃得一石,多则不堪。故加兵多止一月。”
信陵君道:“其事亦易也。若魏行之,可乎?”
陈筮道:“烤粟令燥熟,非为易也,过则焦,不及则不足。此必隶妾如法烤制,司寇验之,乃可行也。魏亦有隶妾盈于野乎?亦有烤粟之法乎?”
信陵君道:“此亦法责之众也。严刑苛法,君子不行,奈何秦赖以成功?”
陈筮道:“欲以德怀天下者,当以礼治。欲以力服天下者,当以法治。严刑苛法,虽不能绥远怀来,亦可集众之力,齐家治国平天下也。”
信陵君道:“以德怀天下者,天下德之。以威服天下者,天下弃之。理也。小子无知妄言,公其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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