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信陵君不知道是惊是惧是气,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颤抖,说话也有些哆嗦起来,道:“秦法之害,奈何以魏承受!……若要十万甲首,尽可华阳来取!……”
陈筮微笑着,从舱板底下摸出一个瓠匏,道:“醴酒一瓠,公子其饮乎?勿虑其毒也!吾之命尽在张先生之手,焉敢于舱内与公子不利?”
信陵君从自己的愤怒中缓过来,看了看张辄。张辄正襟危坐在舱口,可能是出于紧张,左手紧紧握着腰间的剑鞘,右手抓着自己的右膝,身体前俯,虎视眈眈,确实是一副随时可以拔剑而起的姿态。听见陈筮的调侃,又见信陵君看过来,张辄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发觉自己的姿态的确不敬,连忙伏拜行礼道:“小子无状!意随公言,心弛神往,非敢冲撞陈公!”
陈筮道:“自然不疑!吾未不利于公子,先生焉得不利于吾!公子心动神摇,恐难自持。可愿以一酒而镇定之!”又晃了晃他的瓠匏,里面有咕咕的水声。
信陵君双手接过瓠匏,置于膝前,道:“小子失礼于陈公,陈公其勿怪也。”对张辄一礼,道:“愿先生解剑!”
张辄稍微一愣,但随即从腰间把剑连鞘抽出,递给信陵君。信陵君接过,也置于膝前。从旁边取出两个沾满尘土的碗,就在河水里涮了涮,放在膝前,拔下木塞,分别往两个碗里倾出半碗酒来,端起一碗,双手奉于陈筮,道:“陈公之言,昭若发蒙,闻所未闻也,不觉心驰神荡,恍然若失,汗流浃背。失态失敬,死罪死罪!”
陈筮接过酒,抿了一口,抱于怀中。信陵君拿起膝前的另一只碗,也抿了一口。两人同时将碗举起,一饮而尽。
陈筮道:“吾阅人多矣,未见如公子敏而好学者也。公子素读圣贤之书,未闻王霸之道,初一经心,必起惊疑,无足怪也。商君鞅生于卫,实起于魏,乃魏相公孙痤之中庶子。痤临终荐鞅于王,言若不能用则必杀之,勿为诸侯所用。既而悔之,阴告鞅,令其亡奔。鞅曰,王既不能用君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君之言杀臣乎?遂不见用,乃投秦。鞅之学也贯于古今,帝王霸强诸道无不通,因时势而制其宜适也。其于秦也,严刑峻法而治之,安知于魏不信以忠孝仁义乎!其要者,随时而变而已。”
信陵君道:“公于道无所不通,小子深领而未悟也。今秦启战端,占我启封,逼献十城。小子居华阳,陈公尽知,正有十万首级。若以止战为念,当以何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