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信陵君和张辄也有些激动。大梁尉夺眶而出的眼泪,证明了他的赤诚;而他坚决为信陵君保密的举动,尽管在两人看来没有必要,但也反映出他心中的谨慎!由于大梁尉急匆匆要走,两人甚至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什么,警惕成这个样子!
少时家老进来,执着一只火把,把灯凑过去,点着了,放到几案上,再把火把熄灭。在案边坐下道:“公子既不愿以真面示人,自不可居于后宅,愿暂住暖阁。”
张辄道:“家老所言是也!”
家老于是让人将新的秸草厚厚地铺了一地,又抱来柔软的衾被。众人退去后,两人正要安置,忽然家老跑来道:“龙阳君请见!已接至大堂。”两人无奈地复把衣裳穿好,出了暖阁往大堂而来。
龙阳君没有坐在堂中,而是立于台阶之下。见二人过来,趋前几步,深施一礼,道:“臣京有礼!”
张辄知道这一礼是冲着信陵君来的,赶紧避过一旁。信陵君情知躲不过去,只得上前见礼。
龙阳君看也不看张辄一眼,拉着信陵君上了台阶,在堂前立下,小声道:“王闻公子归,喜不自胜。欲即见之,然名不正,言不顺,恐败公子之计。特命臣相探,以慰王之念!”
一阵感动涌上信陵君心头,他强压住激动的心情,尽量平静地对龙阳君道:“臣感王厚遇,效命疆场,幸得全身,皆王之庇也。兵事蹉跎,臣之罪也!”
龙阳君道:“王言,信陵君孤悬边邑,城薄池浅,然临强敌,逢大阵,坚持不退,国赖以安。功其大也!”
信陵君道:“王之大恩,臣何以报。”
龙阳君道:“王恐公子有言难言于魏相,乃命臣官领公子谕,但有所需,尽言不妨。”
信陵君道:“臣感王恩,无以为效!既已归国,诸事齐备,愿王勿以贱体为念。臣恨不能早见王,面领教谕!但以华阳为念耳。”
龙阳君道:“王言,公子处事皆当,王甚善之。若无他言,臣请退!”
信陵君道:“劳动君侯,于心何忍!”
龙阳君道:“臣承王深恩,效力之不逮,何敢言劳!”两人同下台阶,相互礼辞,家老直送出后门。
龙阳君的到来,时间不长,三言两语,传达了魏王的致意。两人回到暖阁,复解衣而卧。信陵君向张辄转达了他与龙阳君的对话。张辄不敢接言,只是默默地听着。但心中疑惑:为什么魏相和魏王没有一个问信陵君为何要以这种方式回国呢?他本来准备了许多解释的话,竟然一句也没有用上,这反而让他起了疑心。只不过这疑心指向了魏相和魏王,如果不是可以信赖的人,是绝对不可以说出口的——哪怕是信陵君!
信陵君回到自己家里,心中的警惕彻底放下,积攒的困倦迎面扑来,很快就进入梦乡。张辄则将自己的疑虑一遍遍思索,如果对手真的是魏相和魏王,君上要如何应对才能转危为安?大梁尉的态度给了张辄一丝安慰,以大梁尉的眼光,信陵君公子进了大梁,应该就安全了。但张辄仍然不敢松心,毕竟如果什么都不做,信陵君不会自动得到安全的。但从哪里做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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