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从战事中回过味来,道:“管令所得,于军事甚有益,孤意赐锦衣一领,锦带一条。”
张辄道:“君上之言甚是。管令御下有方,管邑诸臣,虽经大敌,坚持不退。管邑受兵灾,民遭饥馁,管令能出私帑以济之,公而忘私,其可嘉也。”
信陵君道:“先生所言是也。赐管邑十金,以为籴粮之资,管令其勉之。”
郑安平伏拜而谢。终于,郑安平拒绝了信陵君的晚餐,赶到城门关闭之前,穿上锦衣,系上锦带,背着沉重的薪资,怀揣十块金饼,出了城,往东鸿里而来。
入到里中,郑安平先掏出一块金饼,作为定金,安定下里长的心,然后匆匆往家来。里长见郑安平这身行头,哪里还能不明白,这又是立功受奖了!自然一番奉承。见了张禄,郑安平说起与信陵君等见面的过程,特别是门客们脑补出的战事经过,张禄叹道:“以寡击众,犹能尽歼,秦人难制也。”然后给他看了自己的薪金和额外赐予的购粮款。张禄把金饼都给了张禄,又抓了两把铜钱给他,把剩下的铜钱不客气地收起来,道:“是吾盐梅之资也。”
第二天,戊门的人把五旺给送了回来,郑安平谢了戊门代管份田之恩,戊父连称“分所应当”。张禄捧出一把铜钱,声称是舂粟之资,戊父坚决不收,道:“五旺得郑父之厚,重兵之下,不令犯险,身无微创。此恩此德,无可报也。自当效犬马之劳。”
夜间,车队回来了。跟车而来的,还有粟兄和五儿。一问才知道,由于出城时没有管邑的节符,这三乘车被认为是商旅,被收了什一的关税——六石粮食。所以这次入城,粟兄怕又出什么意外,就跟着来了,也学郑安平,把五儿也带上,毕竟也一年没有回家了。
郑安平向粟兄通报了面见信陵君的情况,让他也去见信陵君领钱;还告诉他,信陵君赐了十金以为籴粮之资,薪金可以自己留用,不用用来买粮了。千石粮食大约只用七金,所余三金,还可他用。粟兄一一应喏。道:“敝家在梁东,久不见面,或当往归,盘桓数日。”郑安平道:“管邑得粮,想得安矣。兄其归之。运粮之事,吾当应承。”
是夜,依旧在郑安平家炊粥晚餐。夜则眠于堂上。郑安平与张禄同话了一夜,次日装好粮食,和五旺一起重新踏上归程。五旺从家人口中才知道当时城外的情形如何险恶,自己在城内虽忍饥受冻,终胜于死于非命。
于途有管邑节符,车队一路顺畅,还能与驿中领份餐、份草,终于赶在关城前出了长城。路上,城主向郑安平报告了第一批粮食的处置情况:三车粮食,一车运管城,两车运管邑。管民不得无偿取粮,当以钱贾之。若无现钱,当记账赊欠,以后当偿。郑安平问如何偿还?城主答道,管民多有商旅,颇寄钱归。今岁但因兵,无人归也,故民无钱;惟世日靖,必当归也。归则偿之,无所难也。其有至贫者,或可以役偿之,役一日,值十钱。郑安平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当即表示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