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歇唏嘘道:“敝邑则不然,多屈膝偷生之辈,畏秦如虎。闻秦之败三晋也,急以太子为质以求和。惜太子方冠,即出国门。”
虞卿惊讶道:“太子入韩非为祭韩王乎?奈何入质于秦也!”
黄歇道:“韩王入葬毕,即以车随泾阳君入秦矣!”
虞卿啧啧而叹道:“可怜太子……”
黄歇道:“敝邑但得如燕赵慷慨悲歌之士,太子焉得入质!”
虞卿道:“以楚之强也,犹当质于秦而和乎?此非智也。楚以江山五千里,有吴越之勇、陈蔡之富;云梦虽失,而江汉犹在。岂无一战之力。太子一入质,秦命不得不听,秦索不得不予,纵有地五千里,秦焉厌焉!”
黄歇道:“诚如卿之所言也。今事已若此,卿计将安出?”
虞卿道:“何不绝秦之约,而归于楚,谅秦未敢动也。”
黄歇道:“非计之上者也。昔敝王为太子时,为质于秦,阴潜而归,秦屡伐而楚屡败。先王与秦会于武关也,秦王强留之,而先王为不屈也,身死客乡,楚人悲之。齐人一举而入于函谷,秦割地以为和。义之所在,而仁者无敌。今允太子入质而背之,是不义也;为一人之安,而弃天下之众,是不仁也。不仁不义,战则必败。”
虞卿听了,不知所云:明明是你要我出主意,还要给我扣上一大堆大帽子,什么不仁不义,战则必败!他有些动气地问黄歇道:“以公之意,将以若何?”
黄歇道:“昔者,吴弱而楚强。伍子胥乃曰:‘亟肄以疲之,多方以误之。既疲,而后以三军继之,必大克之。’卒破楚而入于郢,鞭平王尸。为今之计,不出‘多方以误之’而已。太子之入秦也,必设计多方以误秦,必以疲之!”
虞卿听了也无可奈何,道:“诚如是,则天下幸甚。”
黄昏,田单保齐太子建入于郑,仍然是由韩使引入韩大夫封邑居住。黄歇遣人聘问,齐人答道:“天色昏暗,人疲马乏,恐有失礼,姑俟之旦日!”拒绝了会面。
几乎同时,魏将军段子干保公子信陵君进驻华阳,随行有车百乘,门客千人,武卒千人,华阳为满。
第二天,在韩使的引导下,信陵君一行服饰鲜明,甲兵坚锐,部伍齐整,排山倒海般向郑城而来。韩使也没有特殊招待,依然安排进一处城邑中屯驻。
但楚国的暗探立刻就得到了不好的消息:魏公子门客在夜间已经造访了秦使,双方交谈了约一个时辰。这让黄歇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认为最不可能的魏国要与秦联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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