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禄老实地回答道:“臣夜来过咸阳宫馆驿,值楚黄公歇奉楚太子在彼。臣言旧物尽失于义渠,彼乃以自衣赐臣。”
芈戎道:“工曹与黄公有旧?”
张禄道:“臣居于魏野,承黄公加惠,欲辟臣为门客,为臣所拒。”
芈戎道:“黄公歇见为楚左徒,奉太子在秦,后必为楚监国。为黄公所辟,幸也,奈何弃之?”
张禄道:“黄公虽贤,楚非其地,必不能为也。”
芈戎道:“工曹何出此言?”
张禄道:“臣闻君侯、穰侯及向寿,皆楚人,甚微贱。一入于秦,皆为将相,为世所瞩。臣由是而知楚非其地也,黄公虽贤,无能为也。”
芈戎道:“臣等之为将相,皆太后之力也。”
张禄道:“太后亦楚人,于楚甚微,而入秦至贵。太后一族,人皆得用于秦,而无用于楚者。君侯其思之,若于楚,君侯其何在?”
芈戎道:“吾与子也!吾与子也!吾于楚,得保首级于吏士,则幸矣,余安敢望之!子非常人,吾当荐于王!”
张禄道:“臣奉王命佐君侯建功。今义渠事已毕,臣敢缴令,归工曹于君侯。”言毕,解下节符奉与芈戎。
芈戎接过节符,于座中伏拜道:“仆不识贤人,令先生栉风沐雨,周旋于小人之间。仆之罪也。仆于王前请先生就不更位,王斥仆,仆犹不服。今日见之,非王莫能使也!仆请荐于王。”
张禄道:“臣以谒者稽入秦,稽已报王,王因义渠之变,令臣听命于君侯。今义渠事了,臣将缴令于王,待罪于馆驿!”
芈戎道:“先生之命,不敢不从。“来到屏风后面,让书吏写了一个节符,”客以张禄以大夫爵“。亲自捧出来,奉于张禄。
张禄接了节符辞了芈戎,就往馆驿,先安顿好私人物品,就往王稽府中而来。王稽在宫中值班。张禄留了名,自回馆驿。
夜间,王稽下了班,回到家中,闻家人报张禄来访,匆匆赶往馆驿。
见面后,王稽迫不及待地向张禄道:”汝知之否,王极言赞汝。先生何以计以夯土以通义渠?“
张禄笑道:”何止通义渠也。凡所各郡,无不可通!“
王稽道:”先生不可说笑。义渠国灭设县。然义渠所及,非义渠一县,王将设郡。先生其以道以通之?“
张禄道:”道过于郡,非比城也。必也相度其地,山川沟壑,人民物产,而后乃可。臣一布衣,非所能也。“
王稽道:”是臣之罪也。臣将请于王。“
这件正事放下后,在张禄的询问下,王稽又说起楚、赵、魏联合伐燕之事。据说大军直抵燕都郊外,燕王遣使谢罪,说公孙操已正法,燕立新王愿诸国无虑。按赵的意见,是还要打下几座燕城才肯罢休,但楚将项昭阳坚决不肯,道:”谢而伐之,不义!“魏将晋鄙也三心二意,于是大军遂退。
在随后的时间里,王稽绘声绘色地说了凿通义渠后,秦王、武安君、穰侯、华阳君等皆欢声一片,他本人也私下里得到秦王的夸奖。最后道:”华阳君欲先生以布衣直晋不更。秦王道:非所谓也,当与大夫!华阳君道:“宁勿背秦律耶?秦王道:修道,功当斩四级而有余,晋不更无所违也;通义渠,功抵下城,虽无杀伤,实屠一城,以盈论,非过也。不更而盈,非大夫而何?遂以大夫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