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开后,靳先生轻轻一碰曹先生,两人故意拖在最后。待众人走远,两人乃对司莽一礼道:“秦军已离,韩军已败,赵军不可当也,愿速离!”
司莽道:“先生之言实乃金玉。当以何道离之?今韩初败,必经上党,出南阳,吾与同行,必为所累。”
靳先生道:“尉之言是也。溃兵二万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阻吾道,虽不难破之,必为所累!魏之故城安邑乃在河东,自上党而下,必可至也。”
司莽道:“先生颇知其道乎?”
靳先生道:“微庶但闻于故旧,非经其道也。然轑之民或有通安邑者,尉其访之。”司莽谢过靳先生。随后下令各营,于邑间访问能知其道通安邑者。一面命令加强对阏与的探查,一面命令各营,每人准备一石干粮。
阏与距轑数十里,步行复返至少一个整天。司莽只能在谷道两边的山上放出哨位,加以监视。一连两天都未见赵军来袭。相比之下,南面的情况却十分不好:被强行遣返的韩军士兵缺衣少食,强壮的就于山谷之中劫掠,弱小的被杀死在山谷之中。由于魏军向山谷之中放出警戒,不许溃兵入轑,轑地的情况暂时稳定,但司莽依然能够感受到极大的压力。可以设想,如果魏军失去地利,在狭谷中与韩军相遇,那将是一副什么情景!
一整天,士卒们都没有找到有人到过安邑。多数人甚至连安邑在哪儿都没听说过。司莽有些绝望了!他决定,如果明天还找不到去安邑的乡导,就只能冒险冲出狭谷,与溃兵面对面交锋,杀开一条血路。稍一迟疑,赵军攻打过来,那几乎就没有脱身的可能;就算打退赵军,大概也回不去大梁了。
第二天,好消息来了,哨探的士兵发现了在山脊上行走的公子咎一行十余人。公子咎见到魏兵,“哎哟”一声,就瘫软在地上了。
众家臣半搀半架着公子咎,和魏兵一起回到轑城。公子咎见了司莽,就如乳燕归巢,竟然抱着司莽的大腿,嚎咷痛哭起来!
司莽拼命去扶,众家臣一起拜倒在地劝解,哪里止得住。好容易住了啼声,公子咎道:“幸得尉在轑,臣几无所归矣!”说完又要哭。司莽乘机挣脱了大腿,将公子咎一把扶起,道:“公子无恙,天也,幸也!勿复悲也!”公子咎还抽抽嗒嗒地。
司莽道:“赵军旦夕将至,公子必有以教我!”
家臣们都站起来,共请司莽和公子咎上坐,一众家臣坐在下面。司莽命士卒准备热粥,为公子咎压惊,一面看着众家臣,道:“诸君自阏与而至,必有军情相告!”
公子咎道:“吾其不能,愿诸卿以实告之!”
为首的家臣道:“臣谨对。时值隆冬,天寒地坼,士卒执戟控弦为难。公子悯士卒之艰,乃虚围城池,就食于邑中,以待春暖。奈何日前,赵军忽至,于城东五十里壁。吾以一军迫而迎之。赵军乃先吾出北山上,皆赤身执戟,气壮如牛,手掷巨石,伤吾军无数,遂乃不敌,退归阏与。公子闻赵军援至,其势不可敌,乃命夜退。而赵军突至,四下放火,阏与顿失赵手。公子与臣等翻山越岭,乃得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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