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和龙阳君俱都眉头一跳,魏王急声道:“无忌被刺?安然无恙?”
芒卯避席俯身,道:“臣无地自容!”
见芒卯如此,魏王坐了回去,又摆出一副沉默的神情。龙阳君道:“将军无需自责太过。请坐。”待芒卯落座,龙阳君又斟了一爵酒递过去,“军中胜败危难,均为常情,如一提败危,就要请罪,吾如何开言?”
芒卯接过酒,奠之于地,敬礼道:“谢君上体谅下情!臣身荷王恩,不能分王之忧,反贻王劳心,恨何能及!”
龙阳君道:“且将秦剑士刺杀公子一项,细细说来!”
芒卯道:“公子到营次日,臣随之往长城外一小城巡视,欲据之以为羽翼。不意,城中有人出城劳军;更不意,此三人竟为秦剑士。入到大帐内,借献表之机,行刺杀之事。赖一驿卒喝破,公子方得抽身。众人一拥而上,刺客见事不谐,竟割面自戕。”
龙阳君道:“何以见得是秦剑士?”
芒卯道:“秦剑天下闻名,非秦剑士不得有。刺客三剑均为秦剑,故知!”
“三剑?三刺客均持长剑?”
“非也,三人均怀短剑。但三剑形制如一,细腰六棱,必为秦剑无疑。”
“秦剑之制为长剑,见短剑而断为秦剑,得无轻率!”
“此剑尚在军中,君上一见便知端的。”
“秦人何以知公子出城?又为何要行刺公子?”
“此臣百思不知其解也。”
“那个喝破刺客的驿卒如何?”
“为剑所伤,在营中休养。”
“他为何被伤?”
“驿卒喝破刺客,奋力上前救护,遂为刺客所伤。”
“此人倒是首当其锋。却只伤未死?”
“医官言道,此卒甚壮硕,又披双甲,故虽身中两剑而犹能全命。”
“公子何以得脱?”
“公子踢翻几案,略挡一时;众人醒悟,一发援手,故毫发无伤。”
“智囊辛劳,不要说些无用的话。”魏王突然道,“先解眼前之急,再破行刺之案。”
“喏。”龙阳君应道,“敢问将军,秦军入南关,所欲何为?”
“秦人破长城,不取大梁,却向哪里!”
“大梁四向皆警,秦军如何得手?”
“大梁虽四向皆警,但均在大梁三十里之外,池浅城薄,且为民军,必难敌虎狼之师。”
“将军所策如何?”
“臣愚见,四向之师俱集于大梁四周十里,一则缓急可相互救援;二则依大城为凭,军心士气可定;三则秦人野无所掠。秦人走南道,邻近韩国,安得不备。大王若请韩王出兵,秦腹背受敌,必败。”
“日前大王闻军报时,就思请韩出兵,只今未得其人,尚未成行。”
“须贾大夫多所出使,不辱使命,可以任之。”
“以将军思之,以何价请韩出兵方可?”
“秦军此来只为掠食,非为破城。如以精锐五万足以破之。三城足矣。”
“三城?”魏王又出声道,“寡人连年用兵,不得一城;韩国一用兵即得三城,孤何其难,韩何其易也!”
“边鄙小城,让之何伤!如得便可再取回。”
“孤自王见弃,已失多城,并无增益。如此先王所贻江山,岂不要断送于孤手!孤心何忍!”魏王泫然欲泣。
芒卯见此,不好再说,匍匐于地道:“容臣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