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禄听到黄歇如此一番议论,颇感深获我心。他问黄歇道:“王之意,左徒何以得之?”
黄歇道:“闻弦歌而知雅意,虽非古人,愿即效之!”
张禄道:“臣甫一入秦,即献计于王,四贵之势不可不早除。王置若罔闻。臣虽有其意,其奈王何!”
黄歇道:“穰侯、华阳,皆深耕秦地数十年,根深而柢固,岂卿一言,而王一怒而可拔之?王之观卿,正如卿之观王,但视贤德若何耳!若卿必贤达,内修政理,外拓疆土,四夷宾服,海内震动,王去四贵,如拂一浮尘。若卿唯唯喏喏,于事不多闻,政不干预,王复行而赖于卿耶?”
张禄道:“臣观王,甚赖穰侯等,诸事皆委焉,奈何公子独言不信耶?”
黄歇道:“魏王亦甚赖信陵君,国事一应委之,固王本愿也,抑或为势所迫耶?秦政亦如是也!夫君之治国,无臣则弱,臣强则败。理之必然。穰侯数凌秦王,王宁无知?不得已耳!卿既抱济世之才,焉得久居人下,必也一展鸿图,建功立业,位极人臣,乃遂本愿!卿其思之!”
张禄道:“公子之言,诚臣心思,惟未得其道也。”
黄歇道:“为政之道,不过因时顺势。今魏助秦,则秦当助魏,因其势也。若必逆之,纵得其利,未为久也。若其势已成,则不劳而获也。”
张禄道:“公子之教,臣谨领也。为今之计,而当奈何?愿公子为臣一筹!”
黄歇道:“秦道崎岖,卿独修道,以通四方。秦无商贾,卿独以所有易所无。秦获大利,得无德于卿乎?诚若是,则穰侯不足去也!”
张禄道:“惟愿公子助之!”
黄歇道:“臣乃楚臣,客居于秦。卿乃秦臣,但有所命,虽太子亦当效力,臣焉敢不从!”
旁边郑安平听得二人一番谋划,直如五雷轰顶,头晕目眩,几至恍惚。强打精神,勉强不倒。猛然听到张禄叫到自己,道:“郑兄劳顿,愿勿辞也!”
郑安平一身冷汗,伏拜道:“主公之令,焉敢辞!”
张禄道:“臣之命为兄所救,臣之谋无不对兄言,是以性命相托也!”
郑安平汗流浃背,道:“臣何德而得主公之信若此也!”
黄歇道:“荐卿于王者,何人也?”
张禄道:“乃谒者王稽也。”
黄歇道:“王稽虽贱,直通于王,未可废也。愿卿善以待之!”
这时,芒氏诸子以及其他派出去护卫黄歇和郑安平的人陆续回来了。大家聚在一起,黄歇和郑安平都只是简略地说道,是赵国派来的暗使,似欲与秦和。其间范雎和侯嬴的事,一个字也未漏。张禄让众人准备两件事:梁尉公子入安邑和胡阳入洛阳。安邑之事委托黄歇与芒氏诸子,而洛阳之事,则交给了秦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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