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平走过来,周围有士卒没有睡着的,便坐起打招呼:“郑丞安好!”郑安平示意他们躺下,不要惊动了别人,但张禄却一骨碌爬了起来,跨过火堆,握住了郑安平的手,把他拉到火堆前。火堆旁边的人都醒了。
郑安平的笞伤虽然好了大半,但坐下还是会疼,但又不好在大家面前露出来,便道:“事有急,愿屏人而言。”
张禄感到奇怪,就拉着郑安平移到火堆外面,远离众人的地方,问道:“何事?”
郑安平声音哽咽,道:“主公使命,臣不得矣!……”
张禄连忙安慰道:“休出悲音,且慢言!”
郑安平好不容易才止住哽咽,道:“穰侯不发粮秣,言,秦律,将出若求援,则与败同……”
张禄道:“吾之书汝上之否?”
郑安平道:“臣已上之,穰侯乃知也。故呼臣与议曰,不若将书退还,则无求援之事。主公筑道之事罢,众皆有功。若以败,俱无功也。臣然其言,请书而归。”
张禄道:“吾观汝身带刑,何故?”
郑安平道:“臣以误投为由,乃索书还。既误也,当笞二十。”
张禄勃然而怒道:“老贼,欺吾甚矣!”其声之大,引得周围人都往这边望过来。张禄不顾众人的眼光,问道:“何日受刑?”
郑安平道:“已三日矣。被刑当日,蒙申公子赐药,并与冷敷,伤愈大半,乃得归也。”
张禄道:“吾虑事不周,连累于汝!”
郑安平道:“是吾虑事不周,忘以金赎之!”
张禄道:“若赎之,得几何?”
郑安平道:“闻以金一两,或钱五百可赎。”
张禄道:“吾亦忘之矣!吾言事急,何事急矣!”
郑安平道:“粮秣不办,是以急矣!”
张禄喟然长叹道:“奈何,奈何!”
郑安平道:“行前申公子等言,但以上郡为言可也。”
张禄道:“勿复言也。”拉着郑安平回到火堆旁,让郑安平躺下休息,自己也躺下,道:“并无他事,且眠!”
第二天,营地在鼓声中醒来。众士卒皆起点军。张禄安排好今天的工程,吃过早餐,众军前往工地施工。张禄对公大夫道:“丞往咸阳,欲援粮草而不可得。今复得八千众,粮或不足。愿以运上郡者,支于营中。”
公大夫道:“焉得其事!”
张禄道:“前者军皆半食,今士倍之,而粮不加增,焉得服众。建一功则复一人,是臣所令也,若复一人而加粮,岂复人之意也?愿大夫善言于守,缓运其粮,俟道路得通,余粮必敬之。”
公大夫道:“上郡众口待哺,急于星火,日运五百石,实杯水车薪。”
张禄道:“上郡距河东数百里,其域广大,粮日一运,而云所活者众,非臣所敢知也。”
公大夫闻言一愣,不想张禄突然把这话说出来了。张禄道:“守不欲有援之事,而得援之实,臣所深体也。然河东之粮亦急矣,大夫所亲见也。愿上郡暂出公帑以济其民,乃以河东为言,俟河东事罢,必归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