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闻听侯嬴将出,手执简牍,伏拜于地。这时门前已经围了无数市井之众,而信陵君当众大礼相参。侯嬴亦伏拜道:“臣安敢当君上之礼!”
信陵君道:“无忌偏狭,不识圣贤,不解高明。今虽少悟,而难明也。敢请先生,允立门墙,朝夕闻教,俾长才德。愿先生勿以无忌少德而弃之,幸其允之!敢备束修以上!”旁边家臣见信陵君大礼参拜,也自伏拜于地,高高举起手里的食盒。
侯嬴道:“臣以猥劣,承君谬赞,复以大礼。臣少德无才,焉敢为师,敢以友之,则幸矣!”
一旁的仲岳先生道:“子曰,益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先生之谓也!”信陵君与侯嬴互拜三拜,相互搀扶起身。信陵君道:“束修之奉,不敢言敬,敢为佐餐!”侯嬴遂命身旁的青年捧走,欲将信陵君迎入卫所。信陵君道:“时逢春日,敢请先生枉驾敝府,薄酒一觞,以庆新春!”
侯嬴道:“吾正飨众友于庭,不忍相弃。”
信陵君道:“先生之友,吾之兄弟也。”遂命家臣道:“取酒肉盐梅菜蔬,于庭中备宴相待!”家臣急忙离开回家。信陵君一揖,将侯嬴请上车。侯嬴道:“吾将往公子府,汝等但于庭院安坐飨食!”众人皆应。侯嬴道:“臣复有客在市屠中,今未至,愿枉车骑过之。”
信陵君道:“喏!”
侯嬴上了车右,信陵君驭车,仲岳先生在车右,一众门客、家臣跟在后面,往集市这边而来。那些看热闹的见车乘没有往东街而去,反而往集市这边过来,也都跟在后面继续看热闹。
车众进入集市,侯嬴下了车,进到一间肉铺中,与一屠夫相见,两人相谈甚欢,似乎忘了铺子外面的信陵君。信陵君和仲岳拱手在铺子外面等候。
两人不知因为什么,交谈个没完没了。其间家臣来报,酒肉已经送到卫所;信陵君点头;不久家臣又来报,有客至矣!信陵君也点头,让家臣通知家老代为迎接。
集市上的人越聚越多,大家都看见信陵君恭敬地站在车旁,牵着马等候;马不时发出低鸣,信陵君伸手安抚着,仲岳先生取来草料和饮水,让马安静下来。
渐渐地,周围的随从也有些不耐烦了,有人高声冲里面叫道:“侯父,去矣!”侯嬴只抬头看了看,拱了拱手,继续和那名屠夫聊天。
家臣接连报告了好几趟,请来的客人已经全部到齐,信陵君依然点头,让家臣回去。
身处集市,人多声杂,不少人过来看热闹,看了会儿走了,过了会儿又过来,发现人还在。随从的家臣们也发出低声的抱怨声。
终于,旁边的商铺看不下去了,过来对侯嬴道:“侯父且退。少时敝贾无价矣!”
侯嬴好似才回过味来,连声谢罪,再三行礼。与那句屠夫辞后,昂然上了信陵君的马车,信陵君和仲岳随后上车,驶离集市,众人渐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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