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一路行驶,在苏河湾附近开开停停。
路过某一工厂,工厂经理便将一张支票恭恭敬敬递给车内董老头。路过某一赌档,管事坐堂便将一匣子财货放进后备箱···
路过某一妓馆,带着胭脂香水味的钞票送进车内。
路过某烟馆,门口的瘾君子苦苦哀求,却被人痛殴在市前。
路过某一店铺、路过某人力车厂、路过码头、路过公寓楼、路过棚户区、路过闹市口、菜市场······
不断有人将钱财送进车内,后备箱已经装满钱财贵重金器饰品。
董老头并未言语,只是自顾自拿起一副算盘,噼里啪啦打珠子。
汽车继续行驶。
路过某警厅门口,将一匣子大洋送出去,路过某政府部门,将钞票送出去;路过各军营衙门堂口,将车内的财货送出去。
一趟走完,车里的财货还余一小半。
这时,董老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支票,而后塞进信封中。
“这是杜先生给陈长官的见面礼,您是戴长官的部下,又管着闸北这块地方,一直没给您打声招呼实在对不住。
之前有什么过节一笔勾销,往后有什么不对多加包涵。”
目视眼前的信封,陈迁相信里面那张支票上的数字会让自己满意,绝不是一笔小数字。
里面是一个普通工人数年的薪水,是娼妓数月的皮肉钱,是商贩一分一毛攒下来的血汗钱,是人力车夫挥汗如雨所赚取的辛苦钱。
木讷的伸出手,董老头第一次露出笑容。
如今陈迁并不缺钱,但是支票上的数字让他很心动。
手掌竖立将信封推回去,陈迁摇摇头:“杜先生的好意心领了,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打声招呼便好。在下吃着戴长官的饷银,决不能拿其他人的。
若是戴长官知晓,在下也无脸面见,还请先生恕罪。”
笑着将信封收入公文包,董老头忽然说:“这辆车如何?”
陈迁敏锐的察觉到一丝问题。
“程朋义的车子是杜先生送的?”
“哈哈哈。”董老头摇头道:“既然陈长官碍于军法条例,那么也不好强人所难,以后若是用得着,便去福生运输公司,老朽定会帮忙。”
“多谢。”
于是陈迁也不过问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