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夔视察的脚步一顿,他下意识伸手朝着自己腰间摸了摸,但摸了个空。谢夔才反应过来,先前佩戴在腰间的苗刀,已经在跟阿古达木的交手中,断成了两截,现在他的腰间空空如也。
“只是来晚一步?”谢夔问。
他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给旁人的威压,却令人无法忽视。
昨日来彩悦城支援的,几乎都是留在东乡族的朔方军。因为朔方领域内,部落种族众多,谢夔上任后,刚柔并济,在该强硬的地方绝不手软,但同时也给了各大部落相应的权利和自由的空间,比方说就像是眼前的彩月族和东乡族,在两个部落驻守的地方,他手中调拨过来的朔方军所占的比例并不大,更多时候,是部落的族长长老在管理这一代的治安和对外防御。
如今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就算是谢夔平日里对两族展现了充分的信任,那估计也只能是从前。
明方被谢夔这话问得面红耳赤,昨日来支援的朔方军不受他叔叔管制,所以才到了小河镇。今日随他而来的东乡族族人,可不就是昨日被他叔叔拦下来的那一批人?
“不是。”明方在谢夔面前不敢撒谎,何况眼前这情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是东乡族的族人无视了彩月族的求救信号。”
在说这话时,明方已经跪在了地上,冷汗涔涔,“东乡族有罪,请大人责罚。”
在一旁的彩月族圣女青姝也跟着跪在了地上,她在彩月族的权力,仅次于彩月族的老族长。
青姝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开口道:“还请大人明鉴,昨日我们彩月族求救时,明方大人是准备带东乡族族人前来救援,但都是被东乡族族长拦住……”
“我只看见了结果。”谢夔没让青姝将求情的话说完,冷声开口。
青姝顿时收声。
她知道谢夔说得没错,像是这样故意贻误军机,东乡族全族军法处置都不为过。现如今谢夔没有直接问罪东乡族,已经是手下留情。
不过,青姝也很清楚,谢夔没有处置东乡族只是暂时的,现在朔方和匈奴交战,谢夔是腾不出手来处置东乡族,但等到战事结束后,这一会东乡族的错,里面牵扯到的人,谁都跑不掉。
更何况,她心里未尝不是没有恨的。彩月族是她的家乡,在匈奴破城时,不知有多少无辜的族人丧命于匈奴的铁骑之下。
谢夔:“即日起,东乡族的防御由朔方军接手。”
从前在东乡族内,是东乡族族为主,朔方军为辅。现在谢夔这句话,直接让东乡族从权势的圈子里剥离出去。他给过的信任,只有一次。
听见这话的明方,脸色顿时变得一片雪白,却不敢开口再求情。
谢夔安排完此事后,转身离开。
青姝站起身,看了眼身边的明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是彩月族的圣女,但是跟明方已经认识有不短的时间。算起来,两人还是在灵州城的春日宴上认识的。她当时并不知道跟前的年轻男子就是跟她们彩月族不共戴天的东乡族的族人,在街上两人因为同时相中了一只吊坠而相识。等到后来知道明方身份时,两人已经在一起了。
现在青姝看着背脊都差点塌下去的明方,眼中很复杂。
经过小河镇的战事,她想,日后即便她说服了族中长老,早日选下新一任圣女,自己也能自由婚嫁后,若是族中人知晓她想要嫁的人是东乡族的男人,估计也不会同意。
谢夔走到营帐,他手下的两大悍将钟世远和侯伟杰分别驻守在灵州和贺兰山,今日跟着他一道过来的是容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