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瑶很有自知之明,离开陈家,她就什么都不是了,不是有人服侍的姑娘,更不是什么矜贵的姑娘,她得自食其力了。眼下母亲已经跟太太签了卖身契,她也想把自己卖给太太,但她知道母亲是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何大夫身上。
“跟着我也没什么脏活,累活儿倒是有,不过我自己就干了,用不着你。”
何大夫说完直接关了门,他以为吃了自己的闭门羹,陈瑶小姑娘心情肯定就回去,殊不知陈瑶固执的在他的门前跪了整夜。
次日苗二姐给苏瑜送早膳时提起了这事,先是夸陈瑶有毅力,就那样硬生生在何大夫门前跪了整夜,然后又心疼这么冷的天,小姑娘冻成晚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吧。
“她倒是个烈性子,竟能想到这么做主意,倒是个孝顺的。”苏瑜边用点心,边问苗二姐,“现在人怎么样了?”
“何大夫看了整夜的医书,天朦朦亮的时候准备去打水洗脸漱口,然后再好好补沉,不料一拉开门就看到陈瑶还跪在那里,吓得他险些跌倒。赶紧把人扶起来,发现人都快冻僵了,这会子正好药侍候着呢,就担心人在他门口跪出个好歹来,人家找他算账。”
苗二姐说起这事来又好气又好笑,苏瑜问:“何大夫这是答应收陈瑶为徒了?”
“还没个准话儿呢,也不知道陈姑娘此举能不能打动何大夫。”苗二姐回答。
那厢陈玥和陈姚氏守在陈瑶床前,也不知道何大夫用了什么好药,硬生生冻了一夜的人,这会儿竟没有感染风寒,只是整个身体看起来有些虚弱而已。陈姚氏手爱上的伤还缠着纱布,她轻轻的摸着女儿微凉的脸,泣不成声,“你怎么那么傻,你万一冻出个好歹来,让阿娘可怎么办?”
“是啊,阿瑶,你怎么敢的,这样冷的天气你敢在室外待一整夜,是真的不想活了吗?”陈玥语气里带着无尽责备,脸上却还是一副很担忧的模样。
陈瑶目光温柔的看着母样陈姚氏,“阿娘,姐姐,你们别怪我,我只是真的不想和母亲分开。”
“你怎么这么傻啊!”陈姚氏哭得泣不成声,“母亲卖身为奴,只是因为母亲再没有别的去处,你好好的姑娘,去学什么医?你不知道学医是件很难的事情吗?”
“我知道母亲这样说是不想让我吃苦,可是母亲,我去求何大夫不仅仅是想和阿娘一直在一起,女儿还想为自己学一门手艺,行医济世,将来我若遇人不淑,也还有个技艺傍身不是?”
这句话说得陈姚氏内心有些波动了,若不是自己无才无德,怎会走到卖身为奴这一步?
看到母亲的表情有所松缓,陈瑶知道母亲这是答应了。
陈玥也看出来了母亲在动摇,可她又能说什么呢?“你们都走了,我和哥哥怎么办?不行,我也要跟你们走。”
“何大夫还没说要收我呢。”陈瑶虚弱的笑道,“他只说考虑考虑,不一定真答应的。”
“你都在他门前跪了一夜,冻了一夜,大夫不都心怀济世之心么?怎么可能不答应?”
陈玥一语成谶,午时刚过,他便到陈瑶床前,告诉了她自己的决定,“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你的要求我答应了,不过学医辛苦,我暂时不会收你为徒,只能在我身边做个捡药查药的药童,不过该教你的我不会落下,若是有朝一日我发现你的确有学医的天赋,届时我再收你为徒,如何?”
只要能跟在他身边就好,陈瑶岂不会答应,“是,是,谢谢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