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书?你不是连一审都还没开始么?这时候着什么急?真等到了上路那天,不是有人帮你写?”中年男人有些疑惑的看了张萌一眼,问道。
张猛闻言,有些凄然的笑了笑,摆了摆手,道:“我估计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至于原因你就别问了,文化人,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中年男人闻言,抬头看了看蹲在自己身前的男人,默默的点了点头,道:
“帮你写这个倒是小事儿,可我放风的时间不一定,我也不参加你们的文化课,我现在很难接触到纸和笔。”
张猛闻言,想了想,道:“文化人,你记性咋样?”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道:“还行吧!”
“那我和你说,你把记下来,等你出去了,你再写下来,帮我把遗书交出去不就行了么?放心,没几个字的,我也没啥好交代的。”张猛闻言,忙说道。
中年男人闻言,掐灭了手里的香烟,也蹲了起来,看了看张萌,说道:“那你说吧!我尽量都记下来。”
张猛丢掉了手里已经燃尽了的烟头,再次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支白沙点上,沉闷的抽了好几口以后,这才闷声说道:
“儿子,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不必怀念爸爸,也不必去追寻你的爸爸究竟是谁。爸爸原本打算看着你长大,可爸爸犯了错,让爸爸失去了这个陪伴你长大的机会。”
“在没有爸爸陪伴的日子里,你要好好的读书,好好的孝顺你妈,别因为你的妈妈是一个残障人士就看不起她,要是有人欺负她,你得像个男子汉一样,保护她,知道吗?”
“爸爸这一生做了很多错事,也伤害了很多人,爸爸只希望,你将来能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而不是像爸爸这样,活着和死去都没啥区别,不知自己是怎么来的,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的。”
“媳妇儿,你肯定早就想我这么叫你了吧?对你的伤害,我感到很抱歉,以后我不在了,你也不要去找寻以前我那帮兄弟,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当然,我更不是。对你的歉意,说再多都没用,我只希望,你将来能把咱们的孩子照顾成人,我打小就没有父母,现在孩子又没了父亲……”
三十多岁的男人,手里捏着香烟,却是一口都没抽,说着说着,自己竟不由自主的老泪纵横,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说到最后,更是泣不成声。此刻,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是否真的悔过了,但最起码此刻,他说出来的话,终于让他看起来像了个人。
而蹲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看着眼前这张扭曲的面孔,心下虽然百感交集,却还是努力的把他所说的话都记了下来。
在这个小小的放风院子里,整件事情的起始者和终结者,在这种谁也没能预料到的场合里碰了个头。周边狱友的喧哗在此刻仿佛远离两人而去,一个断断续续的口述着自己的遗言,而另一个则默不作声的把这些遗言转为了自己的记忆。
看着身前的男子拿起看守服胡乱的擦了擦脸,中年男人在心里默默的把对方的遗言背诵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什么遗漏以后,才再次开口问道:
“出去以后,我应该把这份遗书交给谁?”
听到中年男人问话的张猛,突然怔了怔,随即意识到自己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和女人到底在哪,过了好一会儿,才用迟疑的口气说道:“如果可能的话,你帮我问一下秦局秦剑铭,他应该知道我的家人在哪!”
怎么又是秦剑铭?听到张猛回话的中年男人也突然愣了一下,随即在心底的某个角落,泛起了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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