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抛开她和谢知蕴之间因缘纠葛,她扪心自问,也是很想他那只伤脚能早日康复的。
只是这一世和前世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她不敢确定,潜伏在禹城那个璇玑子能不能治好宁王。
所以她心急如焚,想立刻去一探究竟,偏偏有个不知死的送上门做拦路虎,那沦为出气筒怪得了谁?
薛玉茹被陆夭眼里的狠绝吓住了,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此时再激怒她,她真敢把自己废掉。
涉及生死,薛玉茹有些怂了,她抬眼朝着宁王求助,这次语气里的惶惑则是货真价实的。
“表哥救命,陆姑娘要废了我。”
陆夭眼神愈发冷冽,足尖点住对方后背大椎那条穴位,狠狠碾压下去。
薛玉茹登时杀猪一样凄厉地喊起来。
“既然你都给我扣屎盆子了,不废了你,倒像是对不起你一样。”陆夭眼中迸出恨意,脚下也开始加力。
就在此时,宁王一把将她从薛玉茹身上捞下来。
“差不多行了。”宁王贴在她耳畔,压低声音,“她到底是薛家人,真死在你手里,不好交代。”
他本意是想说,陆夭没必要平白跟薛家树敌,但听在陆夭耳朵里却完全不是这回事。
“什么叫差不多行了?是她上赶着来送死,难道我还能不成全她吗?”
陆夭死死板着脸,眼神像刀子一样射向宁王。
宁王愣怔了下,才明白过来她是误会了。
“我没这个意思。”他轻笑一声,“我是想说,好歹你也是我管辖地上的子民,这种会脏了手的小事,我来处理就好。”
“我自己又不是没长手脚,凭什么用你来处理?”陆夭承认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情绪,“搞死个把她这样的人,我还承担得起。”
宁王并没生气,而是继续温言哄诱着。
“自己动手总是下下策,况且这点小事还要你来,说不过去,”宁王转头吩咐王管家,“把人送回薛家的别苑,就说我的话,如果在外面再看见大小姐,别怪我不客气。”
这算是一个息事宁人的做法,薛玉茹只是言语挑衅,宁王不管作为兄长还是王爷,都不可能把人真的治罪。
但气头上的陆夭对这种息事宁人的做法嗤之以鼻,口头警告如果管用,也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
她很后悔没在第一次薛玉茹对她下手的时候,就把人彻底制服。
王管家瞄着双方的眼色,觉得还是王爷此时更理智些。所以刚要去拉薛玉茹起身,就见陆夭一脚把人再度放倒。
“我若是不肯这么善罢甘休呢?”她看向宁王,眼里是满满的挑衅,“我如果今天一定要薛玉茹的命,你打算怎么拦?”
王管家登时有些慌了,求助似的看向宁王。
王妃这是要动真格的啊。
宁王也有些头痛,薛玉茹是他舅母的掌上明珠,虽然薛家必要时也会放弃这个女儿。但作为陆小夭来说,树这么大一个敌着实划不来,她日后还要在都城做生意,还要在贵妇圈里立足。
“只想出口气是吗?”宁王从自己腰间解下那柄从不离身的匕首,语气带了些纵容,“那你来吧,出了事算我的。”
薛玉茹被这句话吓得抖如筛糠,她伸手抱住宁王脚踝。
“表哥我错了,我还不想死。你手下留情,我这就回别苑,绝不轻易出来。”
宁王未置可否,只是定定看着陆夭,陆夭抬手接过那柄匕首,狠狠扎在薛玉茹的五指间,吓得对方尖叫出声,登时昏了过去
陆夭冷哼一声,不欲跟落水狗多计较,因为此时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猝不及防抬起脚,任由薛玉茹失去惯性倒在宁王腿上。
“你去哪儿?”
宁王对着陆夭头也不回的身影喊道,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
阿古柏给的线索可能是个陷阱,但她不会错认那股药香,那是前世她师父自己调制出来的独家配方,旁人不可能模仿得出来。
陆夭走出大楚军营,被风一吹,头脑清醒了些。就冲这个,也值得她去冒险。
思及至此,陆夭给自己的冲动行为找了个合适的借口,她不仅仅是为了宁王,她只是为了前世亦师亦友的璇玑子。
想通了这个关窍,陆夭当即做了决定。
宁王从军营追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她纵马离开的背影。
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他平生第一次有了不祥的预感。
就在愣怔的片刻,人已经跑没影儿了。宁王略一沉吟,没有去追,反倒是大踏步回到了关押阿古柏的帐篷里。
夜幕深垂,隐约可见乌云压顶。
暴风雪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