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茵见马上就要下雨,也顾不得再跟谢朗多纠缠,她急急忙忙将外衫的披帛挡在头上,头也不回就往听音阁方向跑。
刚跑两步,就被谢朗从身后拉住手腕,一件簇新的浅黄色袍子随即罩在她头上。
谢文茵并未像以往那样坦然接受他的庇护。
“你昔日是我宫中侍卫,忠心护主是责任,眼下你已贵为皇长子,不需要再这样。”说着扯下衣服还给对方,“我要嫁人了,姑侄之间,也保持些分寸吧。下次若是再这么没大没小,姑母可就不客气了。”
说毕头也不回便转身跑走。
她竟然自称“姑母”,两人之间亦主亦友的一点点关系被抹去,好像除了这层浅薄的姑侄关系,就真的再无半点瓜葛了。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谢朗却没有跑走,任凭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水将自己浇透。
角门附近的侍卫立刻跑过来问他要不要去躲躲雨,他一言不发,昔日没有那么多人敬他怕他。但他却拥有那些萍水相逢的善意,可如今好像什么都没了。
想想之前陆夭的决绝,还有谢文茵的避如蛇蝎,谢朗忽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如此一意孤行,到底是对是错。
***
宁王这几日心气儿有些不顺。
陆小夭忙着谢文茵及笄之事,已经好几日没空搭理他了。这便罢了,今日一早入宫之前,她竟然把雪团儿丢给他,让他闲时给狗洗个澡。
他看起来有那么闲吗?宁王不免陷入深深的反思之中。
如果觉得他太闲,可以给他塞点犯人去审,大理寺不就好几个现成的吗?而不是用一只狗来惩罚他。
宁王不喜欢猫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事实上他对这种带毛的小动物都没什么好感。
“你,等下自己跳进盆里,本王负责给你涂皂角。”
雪团儿浑然不知他在说什么,但也知道女主人今日不在府里,还是别惹眼前这人为妙,于是讨好地摇摇尾巴,还上去蹭了蹭宁王的手指,以示友好。
结果下一刻,他像避瘟疫似的躲开八丈远。
“你矜持些,离本王远点儿!”
王管家恰好在这时进来,宁王立刻站直身子,故作正经问道。
“怎么门都不敲就进来了!没规矩!”
王管家一怔,大夏天门压根都没关,让他敲哪儿呢?
但主子说话永远都是对的。
“是奴才的错,下次一定注意。”他其实刚刚看见了王爷被雪团儿吓着那一幕,知道对方此刻心情不会太好,犹豫着下面的话到底要不要说出口。
“你痔疮又犯了?”宁王瞧见管家面色不佳,心生好奇,“王妃之前不是给你配过药么?”
王管家被气了个仰倒,他没有痔疮这件事还要拿来解释多少次!
怒气上头,也顾不得许多。
“定国将军求见,说是有事找您。”
宁王眉头蹙紧,宋尧那小子八百年不登门一次,上次来还是找陆小夭的。
“你确定他是找本王,不是找旁人?”他刻意加重了本王两个字。
王管家十分严肃地点头。
“宋将军就在偏厅,说今日一定要见到您本人。”
宁王冷哼,唇角弧度带了几分轻蔑。
“他说一定要见到本王,本王就得出去?他当他在逛燕玺楼?”
王管家继续一本正经地回答。
“宋将军带了礼物,说是有事相求。”
宁王挑眉,唇角那点轻蔑隐去。
这事不对劲,他俩每次见面不打一架就算好的,居然还拎着礼物来,无事献殷勤,绝对非奸即盗。
“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王管家不动声色将雪团儿往里面挡了挡,确定小家伙不会被波及,这才乍着胆子开口。
“他说,想请王爷陪司大人去迎亲。”
“哗啦”一声,桌上的粉彩瓷壶应声碎了。
王管家心底喟叹一声,对不住了王妃,虽说你最爱的这套茶具没保住,但我好歹替你把雪团儿救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