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夭已经很习惯宁王的不按理出牌,甚至连头都没抬。
“这又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虽然不知道他又想起了哪出,但道理总是要讲明白的,“况且之前不是说,先生个儿子,这样可以保护妹妹吗?”
话是没错,但大家都生儿子啊,就不显得金贵了。
“我想过了,就生闺女,有本王在,就是没有兄弟,谁还敢欺负她不成!”他循循善诱着,“生女儿好啊,贴心,乖巧,你还可以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多好。”
陆夭对于生儿生女原本没有执念,但听了谢知蕴这番话,也觉得不是没有道理。
“但生孩子这种事,不是想要什么就能来什么的。”她慢条斯理分析着,“所以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来什么,是什么。”
宁王点点头,道理他都懂,然而还是觉得不死心。
“你学医多年,是不是有那种包生女儿的药?再不济,写封信回去问问你师父,这个师父不行就问问那个,璇玑子不是也研究草药吗?”
陆夭没等他说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没有,就是有我也不会用。”
这孩子若是真的在她肚子里,应该是性别已定,任何人为更改只会对其造成不良影响。
宁王立刻点头称是,只要陆小夭肯生,男孩女孩都无所谓,大不了第一胎儿子,第二胎再追生女儿就是了。
马车一路到了宋家,储君夫妇上门,宋家自然不会慢待。
林素娘不能出来待客,于是请了本家的姑母,也就是宋老将军的胞妹。
这位姑奶奶跟宁王相熟,所以他好歹也要给几分颜面。下了马车,就见宋家姑母出门亲自迎候,陆夭知道对方辈分高,倒有些不好意思。
宋家姑母倒是落落大方,笑容满面。
“宋家几代单传,到了尧儿,竟然一连得了两个儿子!”她感激地握住陆夭的手,眼圈已经有些泛红,“这还要多谢宁王妃,若是长嫂泉下有知,必定是感激不尽的!”
说着,客气地把陆夭亲自接进堂屋。
一旁宋尧听了,难免面露得意。
宁王见不惯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把脸别到一边,偏生宋尧不依不饶,故意拿话刺他。
“咱们先后成婚差不了两年,如今我都有俩儿子了,你那儿子还没影儿呢吧?”
宁王一阵脑热,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本王的闺女已经在路上了。”
***
陆夭浑然不知宁王在外跟人信口开河,她随着宋家姑母一路往后院走。
今日女眷到的不少,宋家为了这个洗三大宴宾客,园子里到处都是熟面孔,时不时便有人跟陆夭打招呼问好。
宋家姑母满脸喜气,没有半点虚应差事的模样。
女子虽然出嫁从夫,但有个强有力的娘家是至关重要的事。宋家几代忠烈,这两个男丁如无意外,必然有一个是要承袭宋尧衣钵的。
听说这位宋家姑母嫁的不错,也算是琴瑟和鸣,唯一遗憾便是膝下少个男丁。所以这么一想,陆夭倒是很能理解她的喜悦。
二人一路到了林素娘的卧房。
陆夭其实一早就备了贺礼,是双她亲手做的虎头鞋,那鞋子金线钩边,镶珠嵌宝,周遭还有小小的铃铛,动起来便叮当作响,只是没想到林素娘忽然早产了,她那双鞋刚刚做好一只。
没办法,只能从库房里挑了金锁片和手镯脚镯,不过早上出来的时候她特意想了想,那鞋子可以留着给肚子里这个。
思及至此,她轻抚小腹,几不可见地笑了笑。
果然万事万物,都有安排。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凑趣的声音,陆夭仔细辨认了下,竟然是薛玉茹,这可奇了。
虽然薛宋两家交好,林素娘出于礼貌会给薛玉茹下张帖子,但她给宋夫人接生的事早就传遍大街小巷,薛玉茹不可能没料到今日自己也会来。
她如今已是钱夫人,不再是薛府大小姐,自然没有必须往来的理由,何苦来这里点眼,自讨没趣呢?
这一幕倒有些似曾相识,林素娘生第一胎的时候,她在这里遇到了不怀好意的陆仁嘉和林绵书。不过那场斗法最后非但大获全胜,还藉由假死一事,在坊间彻底扬名了一把。
如果今日的薛玉茹也没安什么好心思的话,那她出手之前最好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斤两。
陆夭想着,随着宋家姑母直接走了进去。
林素娘原本维持着体面的笑,但见陆夭进来,立刻惊喜欠起身,有些吃力地让座。
“王妃来了,快坐。”
薛玉茹话说到一半被生生逼得咽回去,面上顿时有些尴尬。
她今日原本也没打算来,可钱森在家里一再催她,工部尚书近来要告老还乡,他是颇为有利的接班人,今日来宋家的女眷不少,如果能活动活动,到时候吹吹枕边风,真是再完美不过。
薛玉茹一再跟他说,宅门鲜少谈公事,但钱森就是死活不为所动。
“宁王妃不是也会去吗?刚好,她是你表嫂,你多巴结两句,回头宁王开口替我说一句话,能顶十句。”
薛玉茹听说要去求陆夭,恨不得把不满写在脸上,但转念一想,宋尧家洗三,宁王大概率也会去,她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位表哥了。
虽然男女不同席,但保不齐在门口上马车的时候能碰见呢?
因着这点不可告人的原因,她才勉为其难来了,本想先来林素娘这里露个脸,然后就躲出去的,没想到陆夭也来这么早。
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