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夭一肚子话又被堵回去。
那段话信息量太大,她粗略消化了一下,也不知道先反驳哪句才好,干脆直截了当。
“你口中眼光不好的宝贝闺女,跟你那不争气的徒弟,好上了。”
“那不可能,你蒙谁呢?”药王斩钉截铁,“他俩我还不了解?你就是塞一个房子里关一晚上,都出不了事的那种。”
陆夭想反驳,可老头儿的语速比她更快。
“这俩都是我从小看大的,放个屁我都知道他俩上顿饭吃了啥。好上绝不可能,吵上倒是有可能。”
看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陆夭恨不得当场掏出荷包里的飞针扎他。
“那要是真的呢?”
“我头剁下来给你当凳子坐。”药王拍胸脯,“皮扒下来给你当地垫也可以。”
陆夭被他描述的画面恶心到,猝不及防吐出来,直直喷在药王脸上。
全程旁听的孙嬷嬷别过头去,不忍再看药王那张五彩缤纷的脸。
***
无忧居这几日来了不速之客,指的不是之前不请自来的药王,而是位娇客。
路子都看着面前那一排蜜饯、干果、卤汁花生,有一种扶额的冲动。
他是开门看病,不是酒肆点菜啊,偏生始作俑者还在从食盒往外掏东西,大有不搬空酒楼不罢休的架势。
“这是我们家乡的炸枣,咱们都城着实不常见,是我特地托了同乡从南方带来的沙枣,裹了面糊和蜜糖亲手炸的。”说着竟伸手将那枚玲珑的小点心用帕子托着,递到路子都唇边,“路大夫尝尝,枣子益气补血,不光女子吃了大有裨益,像您这样整日操劳的,也需多补补。”
路子都被搞得说不出话来,这位姑娘可是真能说啊!
自己哪怕一个字不接,她都能自顾自说上半个时辰不停歇。
关键的是,光说也就算了,她还毫不客气地上手,这就让人有些无法招架了。
“嫣红姑娘。”路子都躲开那枚炸枣,试图讲道理,“治病救人是我分内事,所以你不必过分客气。”
“那怎么行?”那位嫣红姑娘登时反驳,“知恩图报,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我若是知恩不报,那岂不是猪狗不如了?”
这一刻路子都甚至有些后悔将她治好了。
前几日这姑娘一脸疹子跑来求医,他一看便是脂粉过敏导致的,于是开了两剂药,又好心给了些白玉膏。
原本就是个小毛病,也没放在心上,孰料没过几日,这位嫣红姑娘便拎着东西登门致谢。原也无可厚非,做郎中这一行,经常遇到这样的病人,路子都客气地道了谢,让她将东西拿回去。
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姑娘竟然日日登门,而且按一日三顿送饭,最近更是变本加厉到连两餐点心都要管了。
路子都就是再不通人情,也看出几分这姑娘的用意,不是他不解风情,实在是这风情他没办法解。
思及至此,他下意识看了眼外堂方向,往日都该在那里配药的小姑娘,今日却不在。
“没人教过你,知恩图报也要看人家需不需要吗?”
路子都闻言抬头,刚刚还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小姑娘,此时正站在眼前,手里还拎着称量的药秤。
“月儿姑娘说什么话,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嫣红炫耀似的将那枚枣子在月儿眼前晃了晃,“要不你尝尝?”
月儿向来娇俏的面孔此时已经沉了下来,路子都知道,她十有**要下逐客令了,果不其然。
“谁有空尝你的东西,我们无忧居向来忙得很,你若没事,早点回去,别挡着后面看诊了。”
“可这不是午间休憩时间吗?总要吃饭的啊!”嫣红故作无辜耸耸肩,“月儿姑娘是不是对我有成见?”
“她不敢!”
话音未落,就见药王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他上下打量着嫣红,顿时露出公爹看儿媳妇的满意神情。
“姑娘贵庚?家住何处?父母尚在?可有婚配?”说完也不等人回答,“若没有婚配,你瞧我家这傻小子如何?我家在药王谷有不少药田,还有地,就连山头都有几座,你若嫁过来都给你。我这徒弟除了呆了些,什么都好,他若娶妻,绝不会纳妾,而且能一心一意对你好,你看如何……”
话说到一半,就听“啪”地一声,月儿将药秤狠狠砸在药王脚下,转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