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疾行几步直接进入内殿,结果就在进去的那一瞬间,瞳孔登时震颤了下。
怎么会这么多人?婚丧嫁娶宴客也不过如此吧?
但见视线所及范围内,几乎后宫所有的嫔妃女眷都在场,被毒害的太后本人此刻面色苍白躺在榻上,极为虚弱的样子。
启献帝脸色铁青,猛地想起今日是大年初六,阖宫给太后请安的日子,随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下好了,皇长子妃毒害太后的事怕是要传遍皇宫每个角落甚至是死角了。
这种意料之外的不受掌控,让他有短暂崩溃之感,但作为帝王,还是第一时间恢复了冷静。
“母后可有大碍?”他急切地朝太后询问道。
此时此刻才发现,宁王妃也在,脸色肃然站在旁边。
这就意味着,接下来他对此事的处理,显得尤为重要,否则很容易给老三乃至朝堂众人把柄。
“皇上放心,一场虚惊,幸亏未曾得手。”太后微微叹了口气,看向外间的钱落葵,故作大度,“这孩子可能也是一时糊涂。”
这话看似在替钱落葵开脱,实际上却等于给她下毒的行为定了性。
启献帝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沉声问道。
“谁能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场合,陆夭自然不会开口,哪怕她是现场唯一一个后宫之外的嫔妃。她缄默不语,其他妃嫔自然更不会做这个出头鸟。
长乐宫的掌事嬷嬷看了一眼案上的汤盅,从旁走出来,然后下跪叙述经过。
“回陛下,原本今日是嫔妃给太后请安的日子,诸位娘娘在闲话家常,这几日太后有些咳嗽,于是吩咐炖了川贝梨汤。”说毕抬眼看了眼脸色发白的钱落葵,“太后娘娘还未及喝下,恰被王妃发觉,味道闻着不太对,结果传了太医过来,才发现这汤中竟含有剧毒。”
“不,皇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钱落葵唇色发白,摇头否认着,“我有什么理由谋害太后呢?”
“太后原本免了你的晨昏定省,说生产之前都不必来请安了,可你为什么来了呢?”陆夭在旁轻轻开口,表情就像是心疼婆婆的乖巧儿媳,“况且那盏川贝梨汤你原本也可以不经手的啊,让宫女来,不好吗?”
祭祀那日钱落葵昏倒,是启献帝亲自向太后要求,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在场好多人都听见了,后面确实连大年初一,她都没有出现。
今日不年不节,不过就是后宫朝拜请安的日子,按说她确实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钱落葵觉得自己要冤枉死了,来朝拜请安是不想被人指指戳戳,刚刚接过那梨汤是想献个殷勤,毕竟在这后宫之中,眼下都以太后为尊。
谁承想居然出了这么档子莫名其妙的事儿呢!
启献帝听得眼神沉了沉,看向钱落葵。
“皇长子妃有什么要说的?”
现场诸多嫔妃皆是神情震惊,都已经人赃并获了,皇上竟然还不直接问罪,还要给她辩解的机会。
“回禀父皇,臣媳真的不知情。”钱落葵用了父皇二字,显而易见是在打亲情牌,“今日来请安,只是为了表达孝心,而那碗梨汤从我手里递过去的时候,还是没有毒的。”
“哦?”启献帝挑眉,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怎么知道没有毒?”
钱落葵挺直胸膛,眼神带了一丝骄傲。
“入宫之前,臣媳也曾习了些医理,尤其对毒物,算是稍有研究。”她此时已经不复刚刚的茫然,眼神直视启献帝,“我可以断定,端进来的那碗川贝梨汤,没有毒。”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舒贵妃一直对钱落葵别嫁皇长子耿耿于怀,此时站出来道。
“可这碗汤经由你就直接递到太后手里了,压根没有假他人之手,试问这毒是何时染上的呢?”
钱落葵眼神炯炯看向陆夭,语出惊人道。
“是宁王妃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