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初懒得做滥好人,但刚刚那一幕让她改变了想法。
徐采薇出身名门,性子也不错,做陆家的正头夫人也算绰绰有余,况且她弟弟那个性子,刚好需要有这么个人来平衡一下。
思及至此,她也不迂回,直接开口道。
“徐家在政局上,跟宁王府是站在对立面的,就算我有心出手,令祖父怕是也不愿意接受吧?”陆夭转过身,慢慢往园子里走,“你做得了徐阁老的主吗?”
徐采薇咬紧下唇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院子里四下无人,甬道两边种着各式各样的竹子。风吹过来沙沙作响,愈发衬得二人之间那寂静颇显尴尬。
行至回廊,陆夭状极无意又开口。
“我娘家那边是旧时都城的房子结构,三阔的房子,带两个耳屋,我住东厢,屋前是紫藤,每逢这个时节,一簇簇垂下来随风摇曳,漂亮极了。”
徐采薇不知道她突然说这段话是何用意,但还是顺着话茬儿道。
“我在徐府也住东厢,我嫌原来的房子偏窄,干脆打通成了敞间,左边书案右边画案,屋角放卷轴的青花瓷缸足有一人合抱粗。不管用不用得上,总要充一充门面唬人。”徐采薇自我调侃着,“琴棋书画,先把东西摆出来。”
陆夭心里暗暗点头,是个八面玲珑的孩子。
“闺中惬意,求的不过是出嫁也能一如既往自由。”陆夭轻轻转了半个圈,眼神在宁王府的建筑上滑过,“徐小姐是打定主意不进宫了吗?”
徐采薇一怔,倒是没料到她问得这么直白。
此时夕阳余晖遍洒,给宁王府的院墙都镶了圈金边,宁王妃逆光站在那里,气质安宁,让人心里也不自觉跟着静了下来。
东宫那间透着阴霾的宫殿不其然出现在脑海里,若是后半生都要长居于此……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眼神随即坚定下来。
“我不进宫。”
***
嬷嬷空手而归是在钱落葵意料之中的,徐采薇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府中祖父又是阁老出身,怎么可能随便被她一纸帖子带走呢?
更何况二人非但没有交集,之前甚至还因为选妃有了两分龃龉。
可自己心知肚明,谢朗却未必能理解,想到这些日子越来越阴郁的枕边人,钱落葵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人没请到?”
那声音如滑腻的蛇,让人从骨子里感觉不舒服,钱落葵强迫自己转身面对他。
“我再想想法子。”
“不必了。”谢朗的神情看上去比之前更沉郁,“父皇让我们出城,去隆福寺祈福。”
钱落葵后背愈发绷紧,这就意味着,日后只有他们两人朝夕相对。
“因为邪祟的事情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甚至都在抖,“我们还能回来吗?”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谢朗手指滑过钱落葵的脸,激起一阵战栗,“我们需要一个重返皇宫的筹码……”
钱落葵知道他指的是徐采薇,谢朗和自己都没有母族庇护,在朝堂之上缺乏根基,只能拉到像徐阁老这样的外援,才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她定了定神。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已经穷途末路,不如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