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心里一惊,太后这些年调理后宫是把好手,多少人在她手底下都服服帖帖,就是之前的皇后那样心思缜密的人,在她手下也只有吃瘪的份儿,她眼下说管理后宫,难不成要……
就见太后边走边吩咐掌事嬷嬷。
“听说皇长子妃已经被送回来了,把那不知廉耻的贱人押到长乐宫佛堂去!本宫倒要看看,胆敢在佛门清净地行不轨之事,罔顾皇嗣……再加上之前下毒,呵呵,咱们这次倒要新账旧账一起算。”
启献帝大惊失色,赶紧要下床,可一阵头重脚轻,险些栽倒,周总管急忙上前扶住。
然而太后一行人已经走远,启献帝心道,这下要坏事了。
***
启献帝的判断没错,太后盛怒而去,哪怕一路上掌事嬷嬷不住地劝,也没有打消这点怒气。
“他翅膀硬了,当年被一群朝臣为难的时候,怎么不提后宫干政的事情?”太后只觉得心底怒火一股子一股子往上涌,“眼下时局稳定,他皇帝的位子也坐稳了,这会儿开始来跟我说后宫不得干政的事情了!”
掌事嬷嬷见太后神色不好,也不敢再深劝,只得道。
“气大伤身,您别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宁王妃还没生产,七公主尚未有好消息,都得靠您给她们撑着呢。”
这话让太后稍微气平了些。
“就因为还得照看她们,所以才不能放过东宫。”太后强撑着压下胸中怒火,“老三媳妇难得抓了这么大一个把柄递过来,我知道她几次三番放过这个毒妇,是怕伤到腹中孩子的福德。本宫不怕,这种会脏了手的事情,让我来。”
掌事嬷嬷知道太后心意已决,顺势点点头。
“已经吩咐把人带到小佛堂了。”
太后冷哼一声。
“这调理人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皇长子妃屡犯大错,先让她跪一夜,醒醒盹儿再说。”说着又细细吩咐道,“让人把蒲团撤了,不许送水送饭,也别理会她说的任何话。”
孙嬷嬷有点迟疑。
“她还怀着孕,不给吃喝怕是不好吧?”
太后闻言,勾了勾唇角。
“一夜不吃不喝不打紧,本宫掌了一辈子后宫,阴私手段见多了。什么会伤身,什么会折腾人,什么能考验人的意志,都是有说法的,这点考验不算什么,且让她熬一晚看看吧。”
掌事嬷嬷立刻会意去吩咐了。
钱落葵快马加鞭被从隆福寺送回来,身体和情绪都到达了一个极致。那迷香的后遗症已经渐渐散去,余下是面对现实的无尽恐惧。
当众被人发现男女之事和欲对当朝重臣家眷出手,这两项罪名压下来,她自忖断无生路可言。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腹中这块肉。
被带到太后的小佛堂后,钱落葵仅存的那点希望也破灭了,启献帝重视这个嫡长孙,可太后却未必。
而且之前那次意图对太后下毒,本就在两方埋下了仇恨的种子,眼下得到这样的机会,她绝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在小佛堂惴惴不安等了许久,才等到太后身边掌事嬷嬷。
她不敢怠慢,殷勤上前询问道。
“嬷嬷,太后娘娘如何说?”
嬷嬷半点不理会她,径直吩咐其他宫女。
“把东西都收干净,半点别留。”
宫女们上前,将小佛堂的贵妃椅、雕花桌和软枕软塌都搬了出去,连佛像前的福寿蒲团都没放过。
钱落葵面对空荡荡的屋子一时反应不过来。
掌事嬷嬷站在那里,声调没有一丝起伏。
“太后常说,后宫生事者都是太闲的缘故,所以为免心思浮躁,应该多跟佛祖忏悔忏悔,这才不会搞出那些杂七杂八的污糟事。”她看了一眼钱落葵,“皇长子妃就在这里忏悔吧,放心,等闲人等绝不会来打扰。”
说毕,带着众人走了。
一转眼,小佛堂只剩下佛龛里的佛像,怜悯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