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怎么说也是养育你多年的人,你怎么忍心那么对她!”天景终于忍无可忍,低吼了一声。
华丽大门那边一声叹息,“其实我也不忍心,可是我害怕,越是杀不了你和玄明我就越害怕。而我唯一能抓住的求救稻草就是母亲。天景,错误和谎言就像无底洞,要是想填满它就要不断地犯错继续说谎,可这个洞永远填不满。我就是母亲生命里的无底洞,她用多少错误和谎言都满足不了我。你猜,上次我逼她给你下毒,我是怎么威胁她的?”
天景想着母亲承受的煎熬,胸口闷得厉害,沉默无言。
听不到她的回答,那边的人反而兴奋起来,声音里带着恶意的笑,“我跟母亲说,如果她不肯给你下毒,我不但要去告诉父皇那个秘密。我还要告诉你,在你刚出生时,母亲就要为了她自己的荣华富贵杀了你。那样你会恨死她的。反正她想过要杀你的,一次是杀,两次也是杀,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你,陈昊明你是不是人呀!”天景怒吼。
“哈哈哈!我早就觉得我不是人了。我心里有太多的恨,恨你、恨玄明、恨父皇、恨母亲!恨太多了,人就变成鬼了!”
他笑声渐低,“我自己是鬼,也把母亲逼成了鬼,这次我发疯病,我知道是你动的手脚,也知道我发病时肯定说了些不该说不能说的话,而且这些话也许已经让父皇听见了。我病好后又逼母亲,让她去给父皇下毒。我当时就有很不好的感觉,觉得我就要大祸临头了,要是父皇不死,就是我死。可母亲竟再也不肯听我的了,她说她想通了,她说第一次和第二次是不一样的。她十七年前对不起父皇一次,十七年后绝不能对不起他第二次。她说我喜欢对父皇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她等着,整个秋家都等着。然后她给了我一耳光,就走了。”
天景只觉有只手狠狠地攥着她的心,攥出了痛攥出了血,她大吼道,“那为什么,为什么母亲听到你被圈禁后会自尽,为什么!”
“她大概以为我会狗急跳墙,真的把她守了十七年的秘密告诉父皇。她真是爱父皇的,她不能忍受父皇对她暴怒斥责,再赐她三尺白绫,然后再将秋家满门抄斩,所以她提前先走一步,所谓死了死了,一死百了!”
“那你怎么不死!怎么不了!你去死!你立刻就去死!”天景都快气疯了,她左看右看,身边也没有什么杀人的东西,再说她也打不开这道门。这道监禁了陈昊明的门现在反而是他的保障,否则天景一定会冲进去掐死他,或者用瞳术控制他,让他掐死自己!
“妹妹,你就这么恨我吗?放心,我不会活得很久了。妹妹,你会照顾好允炆的是吧?”
“你想得美!他死了我都不会管的!”
“我知道你会管他的,你是个善良的女子。好了,你可以走了,我想静一静!”
天景又走进了母亲的灵堂,她双膝跪下,对着那道灵位大声地喊,“母亲!母亲!女儿不怪您,女儿一点儿都不怪您!”
头七刚过,母亲的灵魂还没有走远,她一定能听到!
圈禁的陈昊明从那天起开始绝食,十天后,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3
真正关心这件事的,还是邻国安插在大渊的密探们,陈昊明死去的第二日,这份密报便被
这一场半真半假的太子谋反事件,在陈昊明死去后终于画下句点,只是这个句点太过血腥凄艳,看得人刺眼灼心。
其实大渊的百姓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国家已经没有了储君。或许他们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对普通百姓而言,家里的米缸空了,比储君的位置空了严重得多。
真正关心这件事的,还是邻国安插在大渊的密探们,陈昊明死去的第二日,这份记录他死讯的密报便被置于了他们君王的案头。
齐朝康明帝看到这份密报自然是震惊的。比当初看到大渊太子谋反的密报还要震惊。在皇家,儿子造老子的反不是什么罕见之事,儿子造反没成功被老子废了也不是什么罕见之事,甚至太子被废之后,又因种种原因被重立的例子也不是没有。总之皇家是个盛产奇闻的地方,什么事都不算太奇怪的事。
可眼下这份密报里传递的信息却让他震惊,锦阳帝一共可就两个儿子,老二被幽禁。现在长子又因谋反死了,这位邻国同行该当如何呢?是把老二放出来扶上太子位,还是……莫非他真要踏出那惊世骇俗的一步吗?
两年前,宁朝老国君的寿宴上,锦阳帝的意图就很明显了。其他国君都是带太子或皇子赴宴,而他的身边,却是女儿。
从那个女孩儿着实不俗的才华,和锦阳帝对她毫不掩饰的赞赏和期许,在场的国君们谁都能品出点味道来,
但味道归味道,谁也不相信锦阳帝真能做到。可如今,看他的意思,那个叫天景的女孩儿,说不定真会成为大渊的一代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