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渊的人感动着,贺云海却气歪了鼻子,但转念一想又不禁得意,心想“老三你原來是跑到这里來给锦阳帝当孝子的。行,你就作吧,等回去我好好跟父皇说说你的这番行为,说你是里通外国,认人作父都不夸张。看父皇能气成什么样,看你会有多大的麻烦,说不定父皇还得赏你一通火龙鞭!”
这样想着,他皮笑肉不笑地阴阴一笑,说道,“行,那我先走一步,老三你就慢慢在这儿呆着吧!”
旁边不动声色的天景不禁微微一抖,轻抬眼看贺云阳,他却像是根本沒听出此言中的阴险和危机,只是点了点头,继续烧纸。
贺云阳走后不久,外面有事要料理,礼部和钦天监的人也急急忙忙奔了出去。灵堂前就留下了天景和贺云阳这主宾二人。
天景看了看侍立的宫女内侍都站得较远,而且一个个困乏不堪的样子。就轻声道,“你何苦这样,让竹竿抓住了把柄,回去后肯定会有麻烦的。”
贺云阳淡淡道,“无妨。该做的事,不能为了怕得罪人、怕麻烦而不做。你觉得我是那样的胆小鬼吗?我经过的麻烦也不少,又能把我怎么样!”
天景看了他片刻,怔怔地流下泪來,哽咽道,“可我是胆小鬼!贺云阳,我父皇不在了,以后我该怎么办?他交给我的担子太重了,我怕我担不起來,贺云阳,你说我该怎么办!”
贺云阳停下手上动作,转头回看她,想替她拭泪的手抬起又放下,低声道,“天景,你父皇信任你,你为何不信任自己?你跟我说过,你初步朝堂时是十一岁,如今已过了九年,你已经历练得很好了,否则你父皇也不会最终下定这个决心,你现在所差的,就是一点点决心和勇气。天景,还记得我们在银月原结盟时我对你说的话吗?”
天景抹了抹眼泪,呐呐问道,“你说了什么?”
他无奈一笑,“我记得你说过的每句话,但你从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当时说‘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子,就该立于天地之间,上仰苍茫,下俯玄黄。’天景,你就是这样的女子,拿出勇气來,担起你的重任,握紧你的江山,别让你父皇失望。”
天景似乎被他的话注入了力量,挺直了腰背。脸上沒了可怜兮兮的无助失措,竟有了几分刚毅坚忍。二人再不说话,继续烧纸。
贺云阳此番作为,一方面是为了安慰天景,一方面也的确是感谢锦阳帝。但并非旁人所想的什么报答知遇之恩。他不在意那些,他向來我行我素,连他父皇的好恶都不放在心上,更不会在意旁人如何看他。
他感谢锦阳帝,是感谢锦阳帝在十二年前从古榆村里带出了那个当时叫赵念雪的小丫头,否则,他也许会毕生错过天景。或许,他会在多年后偶然路过那个小村子,和她偶遇,擦肩,谁也不认识谁。
他又往火盆里添了几张纸,默默祷祝:谢谢您给了我机会认识天景。如果不认识陈天景,今天的我,就是另一个贺云阳。我不知道那样的贺云阳以后会怎样,可是,我还是更喜欢认识了陈天景的贺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