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青娥的脸色已经不如最初的嫣红,带着丝丝的惨白却依旧挺足着精神,方一转身,却被什么东西滑溜了一下,身子明显地朝后扬去。
“母亲,地上有水,小心。”秦玉暖作势去扶窦青娥,地上的水正是刚才那丫鬟捧着湿衣裳进来留下的,窦青娥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似乎忌惮着这水会跟着只似的。
“不用你扶。”窦青娥硬生生地推开秦玉暖,只牵住一旁秦云妆的手,她不信今日的事和秦玉暖没有干系,六年了,事情已经平息的六年,当时她下手的时候,想过无数次老爷会如何彻查,会多么决绝地揪出凶手替那个小贱人报仇,不过她运气好,那时候朝中正乱着,即便是秦质对她有所顾忌,但窦家还在,窦家的势力还在,谅秦质也不敢太动手脚。
不过今日便不一样了,她与秦质的情谊从来就不甚浓厚,前日父亲来的家书里说,秦质在前几日举荐孝廉的时候似乎有意避开窦家的人,让她多多注意,养一头有野心的狼就是这样,你以为等它大了便可以为你开路,而等它牙尖了,爪利了,它第一个反扑的,就是曾近把它当畜生驯化的人。
“翠娥!”窦青娥十分不满地唤着门框出有些发愣的翠娥。
翠娥面色焦灼,满头虚汗,整个人无力地颓下去,听着窦青娥的呼唤才连忙跟上主子,离开时,眼神左飘右飘,时刻地担心这芙蓉院会冒出什么鬼怪,脚步一深一浅,都走不稳了似的。
月色渐渐淡漠起来,东方泛出微微红霞,犹如怀春少女面颊上的红晕,秦玉暖身子终究是有些乏了,她缓缓地行在回去的青石板路上,空气里带着湿润的水汽,不知何时,竟然下起了细如牛毛的小雨。
秦玉暖微微昂头,雨水落在她纤细浓密的睫毛上,凝结成了水珠,突然,原本浩阔的天空被一只油纸伞遮了过来,还带着淡淡的男性气息,身后的人开口笑了笑,呼吸的热气喷薄在秦玉暖白皙的脖颈上。
“下雨了,也不知道快些赶回去吗?”这是苏成海的声音,温润、动听,带着春风的气息。
秦玉暖回头看着撑着伞柄的苏成海,指着漫天飞散的雨丝笑道:“你看这天上地下云水间都是雨,走快走慢都是要淋湿的,走慢些,又有什么关系?”
“唉,”苏成海弱弱地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真是拿你没办法?秦玉暖听后一怔,这句话,颇有些宠溺的味道,她微微扫过专心给自己撑伞的苏成海,自己与他的关系,何时到了如此亲密的地步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细雨渐渐停歇,初阳犹如金子般洒下。
“你到了。”福熙院的门口,苏成海收起了二十四骨绿竹纸伞,轻轻在院门旁的假山旁敲了两下,将伞上的水珠震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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