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刚靠岸,迎面就见南珠与平沧公走来,平沧公边走边说着什么,南珠的脸色有些阴沉,见了众人,平沧公连忙止住话题,拱手招呼。
顾平林随口问:“南兄什么了?”
南珠并不避他,语带怒气:“前来道贺的大派世家,已有近一半被郭逢请过去了。”
平沧公皱眉:“这些人未必都被郭逢笼络,只是不好推却,给他几分薄面罢了。”
“一群趋炎附势之辈,可恨!”南珠一掌印上旁边石碑,狠声道,“郭逢势大,他们岂有不爱好处的,怎会将我这个岛主放在眼里!”
石碑化为齑粉。
灵心派众人见状都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岛主太在意了!”平沧公正色道,“修界正道自有规矩,老夫以为,他们不可能轻易插手蓬莱之事,两日后就是大婚典礼,迎娶夫人才是当前大事。”
“不错,”顾平林开口,“郭逢结交外界势力,并不能对蓬莱岛局势造成太大的影响,正如季氏,纵然是姻亲,也只能派一个季三婶过来。真有谁肯冒着坏规矩的忌讳出手,那他必定所图甚大,郭逢不傻。南兄若因此乱了阵脚,反倒容易让人趁虚而入了。”他停了停:“尤其是,魔域。”
平沧公立即道:“顾掌门所言甚是,岛主无须在这等小事上纠缠。”
南珠沉默半晌,面色逐渐缓和,意识到失态,他揉了揉太阳穴,朝顾平林摇头:“近日太忙,难免躁动,让你们见笑了。”
顾平林道:“既是躁动,便应守住心神,平沧公乃蓬莱老臣,南兄不妨多听听平沧公的意见。”
南珠一向对平沧公尊敬有加,闻言有些惭愧:“方才是我冲动了。”
平沧公欣慰地道:“岛主想明白就好,老夫自当勉力完成先岛主的遗命,助你成为真正的蓬莱之主。”
南珠道:“你们放心,我会注意了。”
他有心缓和气氛,问起众人游灵龟岛的事,众人陪着说了会儿,南珠便回碧游宫了,众人送他登船离开,也准备回客院。
平沧公叫住顾平林:“顾掌门留步。”
顾平林点头,吩咐步水寒众人先走,然后才回身:“平沧公请讲。”
平沧公拱手,朗声笑道:“慕之临走时曾提起顾掌门,赞你心思敏捷,见识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夫看阁下与岛主交情不浅,这才冒昧请教。”
“不敢,”顾平林直言道,“平沧公想说季氏?”
平沧公道:“正是,原本这次联姻是慕之临走前一手促成,但如今老夫却觉得有些不对,季氏对亲事过于热络不说,自季三婶到蓬莱,岛主言行便时有异常,此事处处透着古怪。”
前世疑惑大致已解,顾平林沉吟道:“事到如今,联姻已难改变,忧心无益,只看岛主能否把持本性。”
平沧公惊道:“季氏果然有问题?”
顾平林道:“前辈心知肚明,何必问我?”
平沧公当即肃容,弯腰欲行大礼:“季氏所图必定不小,望顾掌门赐教。”
“前辈无须如此,”顾平林单手搀住他,道,“如今岛主力薄,利用价值有限,他们非但不会害岛主,反而会全力助他,危境,也是机会,若岛主利用得好,一统蓬莱指日可待。”
平沧公琢磨:“顾掌门言下之意,是要岛主与他们周旋,利用他们对付郭逢?”
“此其一,”顾平林道,“季氏乃正道世家,不会公然出手,他们胸有成竹,背后必有隐藏势力。”
平沧公紧锁眉头:“此事老夫已料到了,幕后那人恐非易与之辈,能影响岛主的心智,此等术法……”
顾平林道:“唯有魔修。”
“果然是魔域,”平沧公微微色变,继而叹气,“老夫也怀疑,只是不敢确定,如此,岛主与他们合作,岂非与虎谋皮?”
顾平林道:“蓬莱是名门正派,岛主自然是与季氏合作,不是魔域。”
“太凶险了!”平沧公明白他的意思,摇头,断然道,“魔域术法诡异,岛主修为尚浅,如何抵抗?蓬莱岛断不能让人利用,老夫受老岛主所托,就是得罪季氏,也绝不能让岛主身陷危境!”说完便要走。
顾平林道:“岛主反悔,对方也许就转而去助郭逢了。”
平沧公蓦然站住。
顾平林道:“对方先选岛主,正是看中岛主势单力薄且修为不足,好控制,并不意味岛主是唯一的选择,形势容不得你们拒绝,帮岛主夺权,是他的第一步,同时也是你们的目的,这便是契机,至少,你们还有时间摸清对方底细,至于魔功,我记得蓬莱神意箫也有相似的效用,岛主必然知晓如何守住心神,只要顺势而为,轻易便能夺回蓬莱岛,何乐而不为?”
平沧公来回踱了几步,忧心忡忡地道:“魔功诡异,而且对方修为不浅,若岛主没能守住心神,岂不成了魔域的傀儡?”
“非也,”顾平林道,“我看此术法并不能完全控制人,只是利用人心弱点,施加影响。”
平沧公道:“纵然只是受影响,将来岛主又如何摆脱?”
“此事说不难也难,说难也不难,”顾平林突然笑了声,“破解这一局的关键,在季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