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满眼震惊的望着那从远处缓缓行来的囚车,下意识的挣扎着往前探去,想看的更清楚些!
怎么会这样?
月儿是睿王妃,怎会成了阶下囚?
她不是怀着身孕吗?
便在此时,窗外嘈杂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大,百姓们追着囚车骂骂咧咧道:
“年纪轻轻就敢下毒害人,真是黑了心肝!”
“不守妇道,该将其浸猪笼!杀头倒是便宜了她!”
“可不是呢!都做了王妃,竟还想着别的男子!”
“不知那男子是何人,为何没有一起处置了?”
“你们说,这睿王妃是司家的女儿,又是县主的亲姐姐,怎的没有救下她?”
“怎么救?县主那样神仙一般的女子,不被她拖累就不错了!”
周氏惨白着脸,这些人在说什么?
月儿怎会与人私通?
知女莫若母,周氏知道的,自家女儿对睿王一直都很是倾心,断然不会背叛王爷的!
这里头,定是有什么误会!
周氏心中焦急,冲着窗外街道上喊道:
“月儿,你别怕,母亲定会救你的!”
她的声音很大,却淹没在街道的嘈杂声中。
而那囚车中的司槿月,此时正穿着一件单薄的囚衣,上头沾满了腐臭脏污之物,早已没了往日的端庄贤淑模样。
她昨夜刚生产完,后又被齐南晏拳打脚踢一番,此时只觉浑身如散架子般疼痛。
她还以为,生下那个孩子,她就可以母凭子贵,重新回到王妃之位!
可.......
她至今都没想明白,为何她寻了元青那么久,他就似人间蒸发一般。
却在这紧要关头,出来认孩子!
她好恨!
身上的疼,加上入骨的冷,司槿月只觉自己昏昏沉沉,眼皮愈发沉重!
便在这时,她似乎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
她母亲那样一个苟延残喘的废人,又怎么可能从司府出来?
可就在下一瞬,司槿月却在前头的二楼窗口,瞧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母亲.......
她只觉脑中嗡的一声,母亲随司槿星一道来的?
就在今早她被押送京兆府内监前,春玉那贱婢告诉她了两件事。
一是,司槿皓与司槿云的身世。
二是,司槿星早已知道了十年前,蓝氏之死的原因。
司槿月朝司槿星望去,只觉那人脸上的笑,异常刺目!
她心中猛地一沉,浑身轻颤起来。
司槿月终于明白,为何父亲对司槿皓与司槿云再没一个好脸色,就连她自己也跟着受了牵连。
她不懂为何母亲会犯下这样的错误,还不只是一次!
司槿月思及此,心中满是对周氏的怨恨!
若母亲当年没有犯下这样的错误,那父亲又怎会见她出事,还能如外人一般袖手旁观?
甚至在皇上面前,直接说出与她断绝父女关系的话?
可就在下一瞬,司槿月猩红的双眼中,又噙满眼泪。
她自己也犯下了这样的错啊!
她生下的那孩子,若日后被齐南晏发现,定不会留下那孩子的命!
她与母亲,都是在赌,只是她输的更惨一些......
司槿月终究还是没忍住,朝着那茶馆二楼的方向喊了几句什么。
可周围的嘈杂喧闹声太吵,很快便将她的声音掩埋。
茶楼上的周氏只看到司槿月的嘴张张合合,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而司槿星却是看的明白,她看得懂唇语。
司槿月说的是:
母亲,去找三妹妹!
离开司槿星,离她远一些,离开司府!
司槿星微扯动唇角,懒懒的看向司槿月,这会儿知道害怕,是否太迟了?
她眼眸微转,注意到,街上的墙角。
那里,站着一个头戴帏帽的青衣女子。
是她吗?
便在这时,街上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
“你们看,是谁来了!”
“是.......京兆府大人,还有.......司大将军?”
“司大将军来做什么?莫不是来法场救人的?”
司槿怡闻言,也在人群里认出了那熟悉的人影,不由惊声问道:
“父亲来这儿做什么?”
伤心欲绝的周氏听了这话,顿时又燃起了希望,她撑着身子往窗外看去。
片刻后,许是找到了司骏山的身影,她那双木讷无神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她就说嘛!
司槿月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怎会坐视不理?
却在这时,司槿衡说道:
“父亲,是作为监斩官出面的。
你们看,父亲坐在了京兆府大人边儿上。”
周氏闻言,面如土色的喃喃出声道:
“不可能!他为何不救月儿?我要去救月儿!我去救她!”
她说着话,便急急的摇着轮椅,出了房门。
可她忘了,这是在茶馆的二楼!
她的轮椅拉手刹不及,撞在栏杆上,又调转方向,从二楼楼梯上直直的翻滚了下去!
司槿怡听到声音,跑到楼梯口往下看了一眼,惊呼着跑回了屋里,说道:
“二姐姐,那周姨娘被那椅子压着,动弹不得,咱们要不要去帮她一把?”
司槿衡正要说话,却听得一旁的南荣朗说道:
“你是不是傻?那人不是作恶多端吗?
她没少暗地里为难你吧?你还去帮她?
到时候她反过头说是你从二楼将她退下去的,你有何话说?”
司槿怡闻言,红着脸骂道:
“你谁啊?这是我司家之事,你管得着吗你?”
司槿星见状,都有些无奈了。
这二人可真是一对冤家,在一处就不能好好说话!
她连忙制止二人,说道:
“囚车到菜市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