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万氏的面上的笑容像是贴上去的,没有半点实感,提声道:“来人,去叫个铃医进来,给表姑娘的奶姆瞧一瞧。”
说出这话时,她的视线始终不离地上的薛蕊,眸色冰冷。
薛蕊仿佛喜极,伏地连连道:“多谢叔祖母、多谢叔祖母。”
万氏眼底的冷意如同结了冰,笑声亦虚飘得风吹即散:“这才像个样子,我还怕你与我分说起来,如此便好。”
说话间,她便拿帕子抚着椅子的扶手,淡然地道:“不过是个下人罢了,有铃医瞧着已是不错,那坐馆的大夫可不是她这个身份能用得起的。阿蕊能明白这个道理,我心甚悦。”
薛蕊死死地咬住嘴唇,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抑住了将要迸发而出的那声尖叫。
“是……是的,叔祖母。多谢叔祖母……教诲……”这些话语自动地从她口中冒了出来,那一刻,她得将全部的力量集聚在胳膊上,才能死死按住自己不跳起来、不冲上去。
要隐忍,要乖觉,要好生地活下去……
姨娘从小到大的叮咛,还有胞弟与嫡姐临死前的哭叫,让她在这一刻,觉出了一种深入骨髓里的冷。
这屋子里的人,全都巴不得她去死。
干干净净地,不拖累任何人地,自绝于这人世。
指尖传来钻心的痛,薛蕊却仿佛根本没意识到,满是灰渍的脸上,竟浮起了一个笑。
这笑容嵌在这张本该无地自容的脸上,说不出地诡异。
“罢了,你好生呆着,无事不要外出。”万氏站了起来,帕子在身上掸了掸,状似不经意地抬头,眉梢一挑:“这屋梁上头怎生还有灰?”
俞氏没说话,藏在袖子里的手却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薛蕊的头深深地埋在双膝之间,说话声有点闷:“叔祖母慢走、表舅母慢走。”
万氏垂目看了她一眼,视线才一触及,便又立时厌恶地扭头。
“你起来吧。”淡淡地说了这一句,她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