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别着急,等我忙过这几日,一定去绣房瞧瞧。”陈滢顺着李氏的话道。
李氏那眉头却管自蹙着,再不得放松:“这嫁衣就是个意思账,你绣上几针也就罢了,只那嫁妆你也不能一点儿不问。”
她拉紧陈滢的手,目中漾起焦色:“我的儿,你也将要及笄了,陛下那圣旨里说得明白,待你满了年岁,那婚事就要操办起来,且小侯爷都二十多了,你等得,他也等不得。娘算算这日子,最迟明年春天你就要出阁,娘整日急的什么似的,你倒好,成天不着家。”
她又轻轻向陈滢手上打了一记,嗔道:“再怎么着,这个月里头你得匀几个整日出来,跟娘一起理理嫁妆。”
这一儿一女的婚嫁,实是李氏最关心的大事儿,每每思及,总要忧心一番。
见她愁眉不展,陈滢自不会驳了她去,满口应下:“很快就闲下来了,女儿定给娘个准日子,专心跟娘学着理家。”
陈浚在旁看着,忽地幽幽叹了口气:“妹妹没说上人家的时候,娘比谁都急,如今有了婚约,娘又急着嫁妆的事儿。待妹妹出嫁了,娘怕又要舍不得。”
语罢,便作出那捧心之态来,跟个深闺怨妇也似。
李氏被他这模样逗笑了,又故意板脸:“你也是,这就要进翰林院了,莫要整日没个正形儿。”
语罢,一时间心事泛起,蹙眉道:“不是娘说,你这婚事也该好生相看起来了,前些时候净忙着你殿试之事,娘也没……”
“娘,您就饶了儿子罢。”不待她说完,陈浚便哀嚎起来:“才说了妹妹,这就来说儿,娘这是生怕儿和妹妹成了那老光棍儿和老姑娘不成?”
这话直将满屋子人说得皆笑,李氏啐他一口,笑骂:“再混说,看我不撕你的嘴。”
陈浚忙又作势讨饶,越发引得李氏开怀,一时间,西次间儿笑语不断,便细雨寒夜,亦不能消弥。
桥外竹影间,一著青衫、披鹤氅的男子,举着柄油伞,孤立雨中,遥望着那竹桥灯火、微雨流溪,神情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