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虽然狼狈,额头只是青紫一块,并没有流血。
她刚松口气要说话,就听晋王道:“有没有被茶水溅到?”
唐竹筠呆呆地看着他。
现在被砸的,一身狼狈的不是他吗?
“阿筠?”晋王担心地喊了一声,“你怎么了?”
“我没事。”唐竹筠低头垂眸,“王爷没事吧。”
“没事。”
“那您先回去换身衣裳……嗯,早点休息吧。”
不用再过来了。
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就别掺和了。
晋王却不肯走。
看薛家这架势,是想把唐竹筠抢回去的。
已经定好的婚事,要是中途再出幺蛾子怎么办?
到手的媳妇飞了,和谁哭去?
尤其薛烈那愣头青,一看就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的,说不定真的去给唐竹筠广撒网捞人去了……
见晋王没事,唐竹筠看向始作俑者薛山亭。
薛山亭冷笑一声:“你现在知道护着亲爹,可知道拼了性命生下你的亲娘,现在孤零零一个人在地下。”
唐竹筠其实能理解他丧女之痛,毕竟等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最后得知女儿已经成为白骨,白发人送黑发人,心情自然不好。
然而她也向着自己的亲爹。
地下的人无论怎么好,都是传说之中;唐明藩却是实实在在生活在身边,对她极尽父爱的存在。
“薛老将军,”她缓缓开口,“我娘是孤零零地在地下,可是您觉得我爹怎么做合适?是撇下我和大哥两个孩子,去地下陪我娘吗?”
薛烈急了:“姐姐,这是你外公,你不能这么说话!”
薛烈的爹就是薛山亭战死沙场的次子,薛山亭心疼他没有父亲,所以一直把他带在身边,祖孙俩感情最为亲密。
“当年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不是一下能说得清的。”唐竹筠道。
认与不认,她不得先听爹的吗?
如果唐明藩真的是渣男,愧对妻子,那现在薛家的怒火,他该承受;可是在这样男尊女卑、三妻四妾的时代,他洁身自好,为亡妻守了二十年,有几个人能做到?
薛家不该对他如此苛刻。
更何况,那是她爹,她心中的天平怎么可能偏向别人?
“你以为四郎为什么会认出你来?”薛山亭痛心地道,“因为去年查到了你娘之后,我的人在村里打听当年的事情,找画师按照众人描述给你娘画了画像……你外祖母知道她的死讯,抱着画像,生生把眼睛哭瞎了。”
唐竹筠心中叹气,觉得心中压了块大石一样沉闷。
晋王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坚实有力,即使还带着水意,依然温热。
唐竹筠有一瞬间的怔愣,没有第一时间把手抽出来,就……再也抽不出来了。
薛山亭道:“那个宋婆子,当年是如何苛刻你娘的,我也都知道,你说我不该对他发作?他身为丈夫,他照顾妻子了吗?你娘死了之后,他好好照顾你了吗?”
“你从前的那些荒唐行径,他没有责任?你后来被逼嫁给晋王,他可帮你奔走?如果不是晋王中间死了一次,你现在还就是个侍妾,你说我不该对他发作?”
唐明藩面色灰败,哆嗦着道:“请问薛老将军,当年我娘如何苛刻槐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