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璋只是追上来送东西,人还是要去学堂念书的,所以身上穿的是新衣服。
顾璋本来就白,即使这些日子在外面玩,也没晒黑多少,反而因为锻炼,整个人看起来更有精神了些。
站在生机勃勃的麦穗地前,看着就让人觉得眼睛舒畅。
大柱夸道:“小石头新衣服不错,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
说起福气,他随口开玩笑道:“说不定麦穗长成这样,就是沾了小石头的福气。”
大柱就爱这样开玩笑,但想打听诀窍的村人们,还真的有不少人低头看才到他们腰高的小孩。
顾璋:!
他能说大柱叔这张嘴,百分之百是开过光的吗?
这样居然都能一语中的?
在所有人中,一下点出他这个最不可能的真相。
顾璋眼中飞快闪过思考,很快拍拍胸脯自信道:“大柱叔你猜得太对了,当然是我的功劳。”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顿时哄笑起来,没一个人相信。
顾璋心里满意,人就是这样,若是任由他们自己猜,任由他们去发掘蛛丝马迹,还有可能怀疑到他身上,毕竟人最相信自己的判断和发现。
但他主动站出来这么一承认,便再也没有人会往他身上想了。
“小石头可真会开玩笑。”
“你人都还没这麦子高吧?哈哈哈哈~”
顾璋额头浮现黑线,他人还是比麦子高的!
“说正经的,这麦穗到底为什么长得这么好?”迟来的顾村长都忍不住疑惑,直接问了出来。
顾大根和顾老爷子互相看了一眼,“你干了啥?”“我干了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顾老爷子才不管这么多,他得意道:“那肯定是我照看得好。”
顾大根稍微矜持些,他谦虚道:“可能只是看起来好,没收起来都还不好说。”
他嘴里说着谦虚的话,脸上的肌肉都笑僵硬了。
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自这日起,顾家田附近,就有不少人转悠。
他们自己看总行吧?
毕竟种田又不是在屋子里种,谁都能看。
挑水的时候过来看一眼。
休息的时候过来看一眼。
就连吃饭,都乐意捧着海碗,坐到田埂上吃,边吃边琢磨为什么能长得这么好呢?
甚至有那闲的,都押起了注,赌顾家田里亩产能有多少。
不过没多久,这热闹就散了一半。
天一日日热起来,今年格外奇怪,雨水下得很少,近些日子,更是一滴雨水都不落,偏偏还遇上麦穗最需要水的灌浆期。
村里人不懂什么灌浆期,但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经验告诉他们,这个时候的小麦就是要多浇水。
若是没有足够的水,最后就算没有枯死,产量也会大幅度下滑。
他们可不是靠粮食挣钱,他们是靠粮食活命啊!
永河村不缺水,附近有河,听说是从一条大河中分出的支流。
有了这条河,村里人都不用担心小麦因为没水干枯死,可小麦正是需要水的时候,天不下雨,就要用人力来补。
这些日子,永河村的村民,纷纷去河里挑水来浇地,河距离并没有太远,可也足够累人。
一亩地有一个半篮球场那么大,靠人工担水回来浇灌,简直能把人累死。
肩膀上薄薄的扁担,压着沉甸甸的两桶水,一来一回次数多了,能把肩膀磨出血来。
多来两趟,汗水便直往下淌,浑身就湿透了,脸也晒得黝黑发红。
更难受的是,汗水浸润到肩膀的伤口,就是一阵连绵的刺痛,每走一步就是折磨。
短短数日,附近的村落都哀声一片。
“疼疼疼,你别抬我胳膊。”
“嘶——轻点。”
顾大根也没能避免。
回到家揭开衣服,肩膀上就是红肿磨破的一片。
顾璋只看过一次,就心疼了。
他还特意跑去河边看过,也许是为了安全,永河村和附近的村庄,都建立在地势较高的位置,不可能挖沟渠引水过来。
这两日,他翻出家里去年秋天去山里采摘晒干的绿豆,又兑换了些甘蔗一起煮。
煮好了之后,又将煮过的甘蔗扔进猪圈。
猪低头拱一拱,兴奋地duoduo叫了几声,三两口就吃完了。
这样煮出来的绿豆汤,味道丝毫不逊于冰糖煮出来的汤。
起码顾璋觉得很满意,甜滋滋的,能解暑还能补充糖分,他一口气能喝好几碗。
每日黄昏时分,顾大根和顾老爷子回来,就盼着这口凉津津的绿豆汤。
“咕噜咕噜咕噜~”
顾大根举着碗喝着喝着就昂起头,连最后一滴都不放过,一连喝了好几碗,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顾老爷子则好点,他在地里负责浇水,担水回来的活,都是顾大根做的,但也累得不轻。
顾老爷子看着没多少云的天色,忍不住叹了口气,担忧道:“老天爷可真是折腾人,怎么一点雨都不下。”
顾大根嘴上不喊疼喊累,也有些担忧:“前些日子田里麦子看着精神,我本来还以为今年是个丰年。”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酸麻胀痛就如山呼海啸般涌上来,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最后。
正恼着,耳边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我想了个法子,可以让水自己往咱家田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