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秦宜若想到大姐,还是会觉得心生哀恸,母亲早就离世了,一直就是长姐代母。她是个精致而娇气的女孩,姐姐呢,不能说照顾得无微不至,却也是尽心尽力,而她还经常挑剔姐姐照料得这样不好,那样不好呢。
当大姐永远地离开她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的一部分仿佛也离开了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几乎忘了云激扬,云激扬对她而言,只是一个遥远的梦而已,可是离开她的却是她至亲的姐姐。
那一段时间,她好像长大了,开始学着管理家务,试着接手姐姐的事务,她以这种方式怀念着姐姐,同时也是给自己补偿,这样会让她觉得,姐姐一直不曾离开,姐妹两个不因为离别而拉开距离,而是在心里走得更近了。
只是她也开始变了,变得更喜欢独处,更喜欢安静,父亲秦怀义其实也是担心的,可是他不会表达,只会用笨拙的语言来嘘寒问暖,都弄得她觉得怪怪的。
后来她从李灵真这里得知,亲人去世后,要在别人的关爱中,哭72个小时,也就是36个时辰,这才可以释然。
她把这番话转达了父亲,告诉他,她不想当众哭,所以给她一个空间,让她在人后,可以静静地,痛痛快快地去哭。
秦怀义听到她这么说,这才放下心来,过了一阵子,他才说道,那时候他真担心这个唯一陪在身边的小女儿,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事。
听到这句话,她跟父亲的距离就远了。父亲秦怀义是习武之人,脾气坏起来,会直接骂人的,秦宜若从小到大,不知道被父亲骂过多少回了。
在很小的时候,她跟父亲的关系很近的,喜欢粘着父亲,让父亲把她抱起来放在肩膀上,她还觉得很开心呢。
可是越长大,她就越娇气,也就越不喜欢父亲动不动会骂人的脾气,渐渐的跟父亲不怎么亲近了。所以当父亲担心她的话出口之后,她内心的忧虑和不安被挑动,也就不愿意和父亲走得更近,但是,她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他为了振兴家业,是操碎了心。
当她尝试着管理家业时,这才明白父亲的脾气因何不好,责任重大,家务琐事要做得面面俱圆谈何容易,而且操劳过度的话,会劳累,会体虚,这时候人的脆弱就以发脾气这种强势的形式表现出来。这就跟她爱静,爱独处是一回事。所以她和父亲看上去有距离,彼此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亲昵,可是很多话又好像不用说出来就明白了。
这一天她知道是什么日子,虽然不知道日后的情绪会给这一天赋予了什么意义,但她那时候很清楚,也许这就是她在这个世间最后一天。
所以她换了白衣,很久都看不到希望的梦想,就让它陪伴着她过完最后一天吧。梦想也是一种生命力,就让它陪伴着,让她不至于孤单吧。
穿上了白衣,她好像更沉静了,居然还煞有心思地到厨房找了一点东西来花园的一角喂流浪猫。
一边喂,一边还对野猫说着:“有得吃就多吃一点,也不知道下一顿在哪里吃呢,你们还会不会看到我呢。”
说着她笑了一笑,又似喃喃自语道:“在这个家里,我是捞得多,背得少,能多付出一点也是情愿的。只是你们在这个家里,今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