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大堂两侧,鬼差林立,一如阳间府衙办案,见到“犯人”上来,先齐声喊威武,施以压力。
红白相间的水火棍,笃笃笃地猛击地面。
可这一套,在陈剑臣眼中,不过小孩子过家家而已,毫无效果。
站到堂上,昂然站立,看见高高坐在方案后面的,正是那武判官。一身官袍,相貌堂堂,黑须长长的垂落在xiōng间。一双丹凤眼,凌然有威,朝台下一扫,很是威严地道:“堂下之人,见到本判官,缘何不跪!”
好大的架子。
陈剑臣晒然道:“阳人不受yīn律,见鬼就跪,那我的膝盖未免也太软了些。”
“大胆!”
“好胆!”
两边一片吆喝怒斥,只待武判官一个示意,鬼差无常,yīn兵shì卫就会一拥而上,逼迫陈剑臣跪下。
不过武判官脸sè如常,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你口口声声说阳人不受yīn律,那yīn阳相隔,井水不犯河水,你又怎能肆意破坏yīn司管辖的土地神像?以及处处滋事,击杀我yīn司使者?”
陈剑臣朗声道:“其中是非曲折,汪城隍可以为证,我就不必多作分辨了。武判官摆下如此大阵仗,要当众审我,只怕我就算能说出一朵花来,最后也是难逃在油锅里滚一滚的了。”
那口油锅,就架摆在城隍庙门口外不远处,足足有三人合围那般大,浑体黝黑,两侧各有弧形的锅耳朵。
黑锅用铁链吊起,下面架着层层叠叠的柴火,火焰正少得旺盛呢。
随着火焰缭绕,黑锅中热气腾腾,犹如一个开盖的蒸笼,想必里面都盛满了油。
这口油锅,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就是专门为陈剑臣准备的。
——未审而先判,早已显lù了武判官的意思。
武判官冷哼一声:“你不敬鬼神,屡屡忤逆yīn司法规,难道不该放进油锅里炸一炸吗?”
陈剑臣哈哈一笑:“荒天下之大谬,我乃读书人,不敬鬼神,天经地义。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难道你武判官会去敬拜儒家圣人不成?”
教派有义,各有信仰。以此为立场,攻击他人为异端,这是很惯用的一份“莫须有”罪名。
“放肆。本判官不和你做那无意义的口舌之争,既然今日本判官升堂判审,那一切都得依我的意思来办,你以为你身怀正气,本判官就会怕了你吗?先把你扔到油锅里炸一炸,看你骨头能有多硬,嘴巴能有多犟!”
那油锅当然不是真实的油锅,乃是yīn司特制法器,专门针对人的hún神。扔进去滚一滚,炸一炸,痛苦无比。意识稍微脆弱的,直接就给炸得hún飞魄散,天地间一缕幽hún,再也回不到阳间了。
陈剑臣愤然道:“武判官果真要以势压人,不讲道理了?”
“本判官说的话,便是道理。压你又如何?黑白无常,速速擒下此人犯,锁住扔油锅!”
不讲道理往往是最有道理的作法,既然无需再掩饰,就没必要再做太多无谓的表面功夫,直接拿下即可,又有谁会有异议非议?
汪城隍吗?
此事过后,他就不会再是城隍了……
武判官说这一句,便等于是判决了。天大地大,道理最大。而道理,总是会依靠拳头来伸张表达。
由此曲解而来,便成为另一个解释:谁的拳头硬,谁的道理就大。
黑白无常听到命令,嗷嗷怪叫。黑无常把持一根乌亮铁链,白无常手持一枚大若砖头的铜锁。一左一右,如狼似虎地朝着陈剑臣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