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敏正出神,心里七上八下好生纠结时,旁边钟健的母亲轻轻地拉了拉她。
余敏回过神来,连忙也跪在地上,却是泪如雨下。
想到自己要离开夫君身边,她真是心如刀割。
“别,别。”
村长走到钟阿大面前,连忙将他们扶起来,“阿大你们这是做什么,现在钟健可是朝廷命官了,你们怎能向我们下跪?”
“是啊!”
“我们可受不起!”
“以后我们可得叫你钟老爷呢!”
旁边村民们也是七嘴八舌,连忙将钟家众人硬扶了起来。
而那来自节度府的官吏,只是笑吟吟看着这一切。
皇上实施科举新政以后,寒门学子出人头地的例子,已然是不少见,在各地都有。
其后数日。
王水村的村民们除去务农的时候,便都是聚集到村口大树下,翘首以盼。等待着钟健回来。
这可是他们王水村最有出息的人。
以前,王水村没出现过这么有出息的人,以后,兴许也不会再有。
钟健的弟弟、妹妹更是每天天还没亮,就跑到村口去守着。
但是,作为钟健妻子的余敏却是始终都没有去村口翘首以盼。这几日反而颇为反常,很少走出家门。
有和她关系不错的女人去钟家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摇头,啥也不说。
连钟健的父母亲,都不知道自家这位儿媳妇到底是怎么了。
只是后来经过村里老人的点拨,才渐渐明白。
可明白了,又能说什么呢?
这种事情,是没法劝的。
哪怕他们是钟健的父母亲,现在却也不敢断言钟健就会始终和她厮守。
六品官啊!
这在王水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们心里已经是天大的官儿。
连钟健的父母亲想到六品这两字,都有些心理忐忑,虽是父母,却哪里又还敢去代替钟健许什么诺言?
两人也只能心里叹息。
到三月最后这天。
王水村村口沸腾起来了。
有一队银甲禁军出现,前头还有许多小吏敲锣打鼓。个个都挂着红,好生喜庆。
钟进士回来了!
钟健回来了!
瞧,走在那队银甲禁军前头的,可不就是咱们王水村最有出息的人。
“钟进士回来了!”
“钟大人回来咯!”
守候在村口许久的村民们顿时吆喝起来。
有人向着队伍跑去。
“哥哥!哥哥!”
钟健的弟弟妹妹更是撒丫子跑得飞快。
看起来是农民,实际上也是农民的钟阿大眼神无比复杂,定睛瞧瞧自家儿子,却是走向村内。
有村民不解,问道:“阿大你做什么去?你不去迎你家孩儿啊?”
钟阿大顿足,道:“我去家里知会娘子和敏儿。”
然后继续向着村子里走去。
整个王水村外泥土路上,这刻都好似充满欢庆。
钟健的弟弟妹妹穿过那些敲锣打鼓的小吏,跑到钟健面前,“哥哥!”
其余村民们却是在想到钟健现在身份后,突然有些不敢靠近。隔着数米看着,站到路旁,满眼期待之色。
钟健挠了挠弟弟妹妹的脑袋,不由分说拽住了两人的手。
然后看向村民们,些微愣神,看出来村民们此时的拘谨。
“村长!”
“李爷爷!”
“老刘叔!”
“莫大婶子!”
......
他很是熟稔地向着众人打招呼。
“诶!”
“诶!”
村民们面红耳赤,好生激动,回答得极大声,好似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瞧见没!
钟健有出息了,但还记得我们,还给咱们打招呼呢!
这刻村民们心中的激动,简直无以言表。
王水村总共不过二十多户人,钟健自是全都认识。边向村内行去,边连连向着周围村民们打着招呼。
村民们都跟在队伍后头,满脸喜色。
他们没想过太多,纵是钟健在他们面前摆官架子,不认他们,他们怕是也会觉得理所当然。
现在,钟健对他们还这般热情,甚至已然能够让他们心中都生出感激之情来。
人性就是这般复杂。
不过他们自然还是不敢上前七嘴八舌和钟健说话的。
钟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低头问弟弟妹妹,“爹娘还有你们嫂嫂呢,怎的不见他们?”
钟健的弟弟瞧瞧村口大树,疑惑道:“刚刚爹爹还在这呢,怎的不见了?”
妹妹接口道:“应该是去家里叫娘亲和嫂嫂去了罢!”
然后她有些担忧的抬头对钟健说道:“哥哥,嫂嫂这几日好似有些不开心呢!”
女孩子的心思总是要细腻些。
钟健闻言便皱起了眉头,“什么事让得你嫂嫂不开心了?”
妹妹却是摇头,“我也不知道。”
村里对此其实已然议论开了,但显然,也不会传到他们这些半大孩子的耳朵里去。他们也不懂。
钟健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是想明白什么,重重叹了句,“这个傻丫头啊......”
眼眶,却是在这刻通红。
以他对自己妻子的了解,自是能够想得到,自家妻子为什么会不开心。
那不是不开心,而是觉得她配不上自己,自己会要舍弃她吧?
钟健的步伐突然加快了许多,匆匆向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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